——
紫禁城的冬天总是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丝阴寒。
城墙上堆着厚厚的白雪,风一吹,大片大片的往下掉落。
乾清宫门外的汉白玉石砌雕栏上也挂着长长的冰坠子,晶莹剔透。
在小凤死后的第三天傍晚,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胤禛孤身一人来到了养心殿外,跪地向康熙请罪。
殿门很快打开,康熙在李德全的陪同下快步走了出来。
胤禛跪在雪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儿臣无知莽撞,因为一己私欲,在大殿上顶撞了皇阿玛,按罪当诛。”
康熙沉吟片刻,上前默默扶起他,看着四阿哥憔悴而消瘦的面容,他不由得心软下来。
胤禛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悲伤和颓废,有的只是清醒之后的沉稳和睿智。
“在家闭门思过几日,儿臣更觉羞愧不安,皇阿玛的不杀之恩,儿臣定当铭记于心,日后绝不再做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
康熙欣慰地点点头。
“胤禛,你想通了就好。”
父子二人虽说和解,可康熙还是敏锐的注意到胤禛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敬畏,还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冰冷,他想要补偿胤禛,借以弥补父子之间的裂痕。
是夜,在储秀宫里用晚膳时,几位妃嫔陪伴在侧。
细心的容妃看到万岁爷若有所思,食欲不佳的样子,猜到他定是为四阿哥的事烦心,便提到给胤禛娶亲的事。
“其他几个年长的阿哥身边均有妻妾服侍,可胤禛身边连个体己说话的人都没有,先前他院里的那几个侍妾,他一个都看不上,独来独往,怪冷清的。”
蕙妃也笑吟吟地掺了一句进来;“皇上,臣妾听说内务府大臣费扬古有一个女儿叫乌拉那拉?伊兰,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将她许配给四阿哥,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啊!要让一个男人忘记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再找一个女人。”开口说话的是密贵人,她进宫晚,年轻貌美,一时宠冠后宫,说起话来总是口无遮掩的。
康熙听了几位妃嫔的谏言,表面上没有出言应承,心里却渐渐拿定了主意。
次日的清晨,康熙在退朝后,将胤禛叫到了自己的跟前,简明地说了指婚的事,没想到胤禛想都没想,张口就答应了下来。
“胤禛,你的眼神朕捉摸不透,你对自己的婚事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康熙负手而立,淡淡地问。
胤禛低下眼睛,诚惶诚恐地道:“儿臣谨遵皇阿玛的旨意,皇阿玛要儿臣做的,儿臣都会去做。”
“那好,乌拉那拉氏此刻就在来京的路上,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明日一早出宫去,迎她一程。”
“是——!”胤禛领命后,颔首退了出去。
康熙望着他的背影,叹息的目光里有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
胤禛似乎是比以前更加懂事了,可是,他喜怒无常,孤僻冷清的样子还是隐隐让人感到不安。
——
入夜时分,深山里白雪皑皑,空气清冽逼人。
位于半山腰上的慈云观内一片清寂。
碧纱窗下,一盏青灯,绿衣少女孤身独坐,静静地抄写《心经》。
冉冉的烛光跳跃在她白皙俏丽的小脸上,她微抿着嘴,素衣执笔,举止间从容幽静。
山中不知岁月。
观里的生活清贫却让人觉得心安,没有一丝困扰。
她束发皈依青灯黄卷,只是为了心灵的永久宁静。
青鸾对山上的日子感到知足,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
窗外的雪光一闪一闪。
青鸾抄了几页经书,觉得有些困乏了,便趴在桌上,静静地翻看手边的一本《悟真篇》。
这时,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难得的一刻宁静又被打破,青鸾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便看见了站在门槛外笑嘻嘻的蓝齐儿。
“师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她低了眉头,笑着道。
蓝齐儿仰着头,双手背后,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忽然一个箭步凑到了青鸾跟前,一本正经地问:“你想不想下山走一走啊?”
青鸾被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唬住了,一脸的懵懂,迟疑了一下,才不安地反问道:“师姐,你又想下山了,可是,师傅是不会同意的,大师姐也不可能让你去。”
“我知道啦!”蓝齐儿郁闷地嘟了嘟嘴,原地走了几步,无聊地翻弄着桌上的经书,忽然叹息一声,无比憧憬地道:“我真想下山去,去江湖上闯荡闯荡。”
“江湖险恶,岂是你应付得了的?”青鸾隐隐为她担心。
“就是险,才要经历啊!人生本来就是要自己过,很多事不是靠别人告诉你就够了,相反的就是要靠你自己去走,不管这一路上,是风是雨,是爬起还是跌倒,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受,那才是最真实的,不是吗?”蓝齐儿望着窗外的雪景,怔怔的出神。
青鸾看着她,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沉默地笑笑。
她们两人的谈话被刚刚经过门外的吕四娘听得清清楚楚。
白衣少女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来到了师傅的厢房。
妙华师太依然在蒲团上打坐,听到脚步声,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吕四娘将两位师妹的谈话告诉了师傅。
妙华师太听后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看来,蓝齐儿这孩子是留不住了!”
“是啊,我也很为蓝齐儿担心,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