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今夜无眠。
宫本力直望着眼前满院尸体,一地狼藉,脸色苍白,双手握拳,一张脸已经扭曲变形。
宫本力直很愤怒。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
先是曹炳生被枪杀,分散宫本力直的注意力,派了羽根小树带人前去查看;接着又是王一木和陈大恭被杀,宫本力直派去保护这两个汉奸的日本特务也全部被杀,从现场情况来看,他们都是被人一刀割断咽喉,毫无反抗余地,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这又吸引了宫本力直亲自带人前去,进一步分散了特高课的力量;紧接着武装袭击特高课,直接杀了进去,打死了特高课所有留守人员,救走了关押在特高课的军统被捕人员。
这是什么样的对手?
神一样的对手!
这又是什么样的出手?
计走连环,拳打套路,一招接一招,宫本力直在不知不觉间落入彀中,上了大当,吃了大亏。
如果说前些日子宫本力直还在为自己的一时胜利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那么此刻这一切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沮丧和失落,夹杂着莫名的恐惧和担忧,混杂着无尽的羞愧和耻辱。
他刚刚向上司报功,如今马上又要向上司请过。
功与过,瞬间颠倒。
这叫什么?
打脸!
宫本力直呆呆站着,目光阴冷。
他知道,他回来了!
是他,一定是他!
那个谜一样的人物,神一般的对手!
自己无数次败在他手里,甚至自己数次被他打伤。
必须找到这个人,杀了他!
宫本力直攥紧了拳头,暴喝一声,如饿狼嚎叫,转身带人冲了出去。
他要去搜捕那些人,那些抗日分子。
他们救走了被特高课抓住的两名军统特工,宫本力直打电话问过守城日军,都说没有车辆人员出城,他们一定还在城里。
他已经请宪兵司令部派兵协助,连夜全城搜捕,就算把全上海翻个遍,也一定要找出这些人!
可是宫本力直不知道,冷谓他们已经出了城,安全离去。
那个放冷谓等人出城的日军少佐撒了谎,压根就没有说出实情。
那个鬼子少佐不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那个所谓的池田俊二中佐有没有什么问题,他都是打定了主意,一个字也不说,就算有人问起,他也不会承认。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他岂不是没事找事,自寻死路?
他不说,可是有人会说。
宫本力直还带着鬼子在城里挨家挨户搜查着。
宪兵司令部。
电话响了,一个鬼子军官拿起电话,一个声音操着日本话,急道:“报告长官,这里是守城关卡,刚才有两辆汽车从城内出来,强行冲过关卡,打死打伤多名皇军,现正在与我部激战,啊......”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从电话里传出密密麻麻的枪声。
那个宪兵司令部的鬼子军官一下子站起身来,拿着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大声叫道:“喂,喂,什么情况?”电话那头无人应答,只听见密集的枪声,一声接着一声,接着又传来几声爆炸声。那个鬼子气急败坏,不停叫着,电话那头依旧无人应答。
那个鬼子军官大惊失色,放下电话,大声叫道:“快,报告晴气大佐司令官,袭击特高课的抗日分子已经出城,正在与我城外关卡守卫部队激战,快!”
电话那头,冷谓穿着一身鬼子士兵衣服,一手拿着电话,听到电话那头那个宪兵司令部的鬼子军官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望着眼前鬼子关卡处遍地尸体,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又扔出一枚手雷,落在鬼子尸体堆里,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冷谓挂断了电话,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燃一支,慢慢吸着。
暗淡的星光下,鬼子尸体躺了一地。
冷谓袭击鬼子守城关卡,是为了扰乱鬼子视线,让鬼子知道他已经出城,鬼子就不会再在城里四处搜捕折腾,避免影响城里老百姓,伤及无辜。
还有一个目的。
吸引鬼子注意力,让鬼子出城,来“接”自己回城!
这就是冷谓,处处料敌机先,样样都有算计,事事想在敌人前头。
日本鬼子傻吗?不见得很傻。
可是中国人更聪敏!聪明,敏捷!
晴气二胤得到报告,不免气急败坏,一面派人去通知宫本力直,一面急急带人出城。
冷谓悠然吸着烟,耳听远处汽车摩托车轰鸣声传来,眼看着一排车灯光越来越近。
冷谓淡淡一笑,掐灭烟头,身子一动,闪入黑暗之中。
几辆摩托车开路,后面是一辆黑色小轿车,跟着是几辆大卡车,车上站满了鬼子兵,一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车辆在关卡处停下,鬼子兵纷纷跳下车,端着枪一拥而上,围住了关卡,望着眼前情形,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面惊恐之色。。
小车前面车门打开,一个鬼子军官下了车,急忙打开后面车门,晴气二胤一步下了车,入眼到处皆是爆炸过的痕迹,遍地都是鬼子死尸,一个个缺胳膊断腿,浑身血迹,死状惨不忍睹。
晴气二胤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迈不动脚步,身子一晃,似乎连站也站不稳。
那个鬼子军官也是胆战心惊,看到晴气二胤这样子,急忙上前,扶住晴气二胤。
晴气二胤定定神,一把推开那个鬼子军官,歇斯底里吼道:“巴格!快快搜索,追击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