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军少佐一挥手,身后的日本兵冲进来,将救护车团团围住,咔咔咔子弹上膛,对准了救护车。
井山太郎惊叫道:“坂田少佐!”
冷谓忽然大声唱起歌来。
日语歌。
“秋天明月分外亮,清冷寒光照村庄。我离别后的家乡老屋啊,倾斜了,变成了破烂的房。”
歌声凄冷而悱恻。
院子里都是日本人,日本军官,日本兵,日本军医,日本护士,歌声响起,满院日本人都是一怔。
冷谓口中歌声不停,一边唱着,一边轻轻打开车门,慢慢下了车。井山太郎也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明月偏西挂树梢,寒风凄凄树叶儿响。年老父母种稻又插秧,依然忍饥受饿度时光。”
冷谓口中唱着,微笑着走向那日本军官。
“夜半人静月更明,寒光斜射照进窗。期待着在渺茫异国的丈夫啊,妻子和孩子非常寂寞和悲伤。”
歌声悲伤而缠绵。
日本人思乡情起,都是不自禁地心中难过,那些日本兵慢慢垂下了枪口,有几个日本兵眼睛已经湿润。
一个日本护士哽咽失声。
紧接着,另一个女声哇地哭出声来,却是刚才被冷谓调戏的那个日本小护士。
剩下的那个日本护士也哭出来。
冷谓走到那日军少佐面前,大声道:“坂田君,老同学,还记得我吗?我是藤泽,藤泽一郎!”说着,张开双臂,作势去拥抱他。
坂田正沉浸在歌声里,灯光下看到冷谓过来,听到冷谓说话,愣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这位“老同学”,退后一步,迟疑道:“藤泽一郎……”
冷谓哈哈大笑,闪电出手,一把抱住他,手指连动,一手点了他的大穴,另一手点了他的哑穴,抱紧了他,大声道:“对,是我,是我呀,坂田君,老同学见面我真是太高兴了,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幸事啊!坂田君,你高兴吗?!”说着话,胳膊一抬,轻拍了他肩膀一下。
坂田一动不动,忽然泪流满面。
原来冷谓已点了他泪穴。
冷谓退后一步,抱着坂田肩膀左右摇晃,也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坂田君,不要难过,不要哭泣,我和你一样,和这里所有的帝国同胞一样,都想念家乡,思念亲人,想念家中的父母妻儿。”
说到这里,抬起头,转过身,大声道:“是吗,兄弟们,你们和坂田君,和我,都一样吗?”
那些日本兵都傻愣愣看着冷谓,垂下了枪口。
忽然,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坂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冷谓急忙转身,扑过去抱起坂田,不住口叫道:“坂田君,你怎么了?坂田君,你醒醒!”
坂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冷谓抬头大声叫道:“院长,加藤君,快来看看坂田君!”
加藤和医生护士急忙上前,那些日本兵也纷纷围上。医生护士急忙抬着坂田去救治。
冷谓大声道:“快,快送坂田君去抢救,快!加藤院长,你们一定要救活他,拜托了!”说着,啪地立正,低头弯腰,冲加藤鞠了个躬。
加藤急忙鞠躬道:“嗨!卑职一定尽力!”
冷谓厉声喝道:“巴格!不是尽力,是必须!否则,军法从事,你们通通死了死了的!”
加藤满头大汗,颤声道:“嗨!”
冷谓厉声道:“我的,还有紧急军务的干活,回头我会来看望坂田君,你们的,好好地抢救照顾坂田君!”说完,向井山太郎道:“上车,执行任务!”说着,转身跳上车,井山太郎跟着上车。冷谓道:”全速开拔!”
车子发动,向外冲去,日本兵纷纷让开,一路疾驰,到了城门口,守城日军看到井山太郎开着救护车,冷谓戴着中佐军衔坐在车上,哪里还敢多问,忙不迭开门放行。
出了城,走了一会,冷谓道:“停车!”井山太郎停下车,冷谓手一伸,连点了井山太郎几处穴道,井山太郎眼一闭,哼也没哼一声,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冷谓打开车门,跳下车,一把提起井山太郎,如提婴儿一般毫不费力,走到车后。吴蕙已打开车后门,冷谓微微一笑,将井山太郎丢进车里,淡淡道:“看好他。”
小乐瞪着他道:“你把他弄晕了,谁开车啊,你会开车吗?”
冷谓微笑道:“你说呢?”
小乐叫道:“刚才太惊险了,要不是吴部长拦着,我差点就开枪了。”
冷谓笑道:“多亏你们没轻举妄动,要不今晚就麻烦了。”
小乐盯着冷谓道:“你怎么会说日本话,还会唱日本歌?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日本鬼子?!”
吴蕙沉声道:“别胡说。”
冷谓呵呵一笑,道:“方向?”
吴蕙跳下车,低声道:“向南六十里是我们的根据地。走罢,我坐前面带路。”说着,走到前面上了车。
冷谓笑笑,转身上车,掏出烟,摸出一支烟点燃了,将烟和打火机都丢在驾驶台上,叼着烟,开车就走。
此行本是为了别的事,没想到无意中救了两个新四军,真是无巧不成书,顺带还杀了那么多鬼子,又帮助新四军搞了这许多药品,有惊无险地脱身而去,冷谓心中爽快之极。
吴蕙安安静静坐着,一声不吭。小乐也不吱声。
气氛有些沉闷。
冷谓轻声哼起歌来
“无怨无悔,
我走我路,
走不尽天涯路。
人在江湖,
却潇洒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