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红尘剑阁第一批入门的弟子至今已是一载有余了;对修士来说,如此短暂的岁月恍然如梦,连根基都尚未形成,更不必说登堂入室。
陆鸿天纵之资,少时修行尚用了三年的时间打磨根基,其后为了根基稳固,压制修为又压了两年有余,之后破境才有了紫气蒸腾的化龙之象;当今的红尘剑阁想要找出一个天资如陆鸿这般的已无可能,而除了几名出生世家,从小在家里打下根基的弟子之外,其余弟子皆是不堪用。
陆鸿对着弟子名册思衬了半晌,还是决定暂且不让他们下山历练,什么时候根基厚了,术法熟了什么时候再让他们下山罢,否则下了山,败了仗,他们自己丢脸,红尘剑阁的名声也不好听。
见他摇了摇头合上名册,孙瑶道:“怨不得他们,入门的时间毕竟是太短了些,又不能拔苗助长,也没人会架桥一类的dà fǎ;慢慢来吧,急不得”,
陆鸿道:“是急不得,但一年的时间总该有人冒点头出来了,总不会咱们招收的这些弟子都是没天赋,没福缘的吧?”,
孙瑶笑道:“谁说没人冒头?只不过你久不在阁中,目光从未落在他们身上罢了”,
“莲花水寨戚少商送来的侄儿戚威早年是有些根基的,用莲花水寨的基本残谱硬是跨过了门径,拜进阁中时已经快到步虚之境了,这一年里又连破关窍,现在已经勘破通玄,臻至入幽之境了”,
陆鸿摇头道:“还是慢了些”,
孙瑶道:“算是快了,总不能都和你比”,
“你公孙师兄的本家公孙义走得更远,半年之内可过龙门,还有江南的程潜,境界虽然低了一点,但剑法上却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些门人弟子稍加培养,都是日后剑阁光大的种子”,
陆鸿轻轻颔首,道:“程潜...是江南程家的人吗?”,
孙瑶点头道:“程家庶出的子侄,比不上程瑶迦那样的掌上明珠,性子孤僻,天赋却是程家这一代子侄中最好的”,
“程家是行商起家,知道四处下注的道理,家中嫡出庶出的子弟不少,都分布在修界各派,不仅是拜剑红楼,红尘剑阁;慈心剑塔,甚至咒剑海都有程家的子侄,红尘剑阁也是他们赌桌上的一枚棋子,但当时你名声尚未显赫,程家不甚看好剑阁,便送了个庶出的程潜过来,程潜也因此而闷闷不乐”,
“尸祸过后,你声名大起,俨然已与龙焱,龙语真齐名,程家也一改以前对剑阁的看法,令嫡出的程世行拜入剑阁,这使得程潜更加心中暗恨,与程家隔阂日深;他和程世行是本家兄弟,但因心生怨恨,这半年来两人不仅不曾走动,竟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陆鸿摇头笑道:“这么快门人弟子间就有暗仇了吗?可不要生出事来才好”,
孙瑶道:“说到底,商人家免不了世故二字,程潜先是被冷落,待有了点起色又派人来抢食,能不心生怨恨吗?你那师姐程瑶迦看似不俗,骨子里也没什么差别,看着何少侠可怜了,便赏他一点,显得自己菩萨般的和善,真对她动心了她便叶公好龙了”,
听她这么一说,陆鸿不由得怔了一怔,道:“程家世故是有的,但这么说程师姐似乎有些刻薄了,何师弟与程师姐的事不是谁对谁错,程师姐一个富家嫡女,见了出身贫寒的人愿意伸出援手,这是她的善心,可总不能让她真的把姑娘家的终生大事也混为一谈吧;何师弟也没有做错什么,果断斩断情根,抽身而退,这是他的可贵之处;其后性情大变却不全是程师姐的缘故,而是被这世道逼得,程师姐只是让他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这个世界”,
“不过,孙瑶,你怎么对何师弟和程师姐之间的过往那么清楚?”,
孙瑶笑道:“你何师弟也不是默默无名之辈,怎么就不清楚了?”,
陆鸿摇头道:“不对,你对何师弟的关心不同寻常,甚至比对云雀道兄犹有过之”,
听他提起云雀孙瑶便笑了,道:“你与云雀是什么交情,自己还不知道吗?”,
陆鸿道:“我与云雀道兄,君子之交淡如水”,
孙瑶呸了一声,道:“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们两都是算计多过真心,有利可图了就美其名约志同道合一起做事,无利可图时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实际上是只能同甘,根本不能共苦的”,
“无尘也是,只是现在你和无尘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了”,
“你不乏良师,楼主,袁老前辈,还有我都是你的良师,不乏红颜知己,小曼,阿唯,幼微都与你情投意合,唯独挚友缺缺,只有一个半”,
“堂堂红尘剑阁阁主陆鸿,相交满天下,但挚友只有一个何不思,另外半个,是伽罗;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我相信,何少侠都会和你并肩作战;而伽罗,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承认,她想要的是我和小曼的位置,就算现在和你闹了别扭,生死攸关的时候她也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陆鸿没有驳她的话,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道:“我也很想念何师弟”,
他叹了口气道:“他断臂,目盲都是因我而起,万灵大阵一别后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他自动略过了独孤伽罗,只因他也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小姑娘,但对何不思的愧疚之意却一直埋在心底。
孙瑶道:“他现在是洗剑冰河的弟子,又有话凄凉护着,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