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满祠堂搜寻被掠走的茹米,在后厨灶台下发现一个布娃娃。拿起细看,程自远惊叫:“茹米,是茹米!”
众人也倒吸凉气。
后院园子透来的光线勾出了布娃娃的模样,身形容貌和茹米十分相像,简直是缩小版的茹米!
大家把布娃娃拿到后院走廊,在更加明亮的日光里,这缩小版的茹米越发栩栩如生,一刹那,眼睛睁大了,嘴巴歪咧开,满是惊恐的表情,——“救救我,救救我……”哭号声在四周嗡嗡回荡。
程自远双手颤抖,摸了摸布娃娃的眼睛,感觉到一股潮热。手指滑过咧开的嘴,突然,指尖锐痛,他短促地呻吟,松手,布娃娃掉落。
“她,她……咬我……”他结巴道。
胡姥姥捡起布娃娃,脸色阴沉,说:“果然没错,被该死的楚素眉抓去采炼吸食,就剩下这副淘空的小皮囊了!可怜的孩子,我们……我们没照顾好你啊!”说着两眼酸红,话音幽咽,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衙头抢过布娃娃,翻来覆去看,用生硬的汉语撇嘴道:“扯什么啊你们,这明明就是一个玩具,玩具而已!什么咬人?什么采炼吸食小皮囊?你们中邪了呀?”
“可是,它真的很像那个失踪的女孩!”吴水明指点布娃娃说。
衙头盯住布娃娃,皱眉问:“是吗?这可就稀奇了,——你们有那女孩的照片吗?”
胡姥姥点头应答:“有有。”挪步迈向后厨,门口转身,说:“照片应该是在育儿室里。”
不一会,照片拿来,衙头反复对照,吁气皱眉,嘀咕:“怪了,难道事先按照相片做好了,有预谋?”
胡姥姥摇手道:“不要相片,精魂血气被采走,小孩的身子就会萎缩,化成布娃娃。”
衙头盯住她,问:“你怎么知道?”
胡姥姥挺直身子说:“我当然知道,那个女鬼楚素眉,死了两年以后,怨魂不散,应聘到这个地方做保育员,已经夺去好几个孤儿的性命!”
衙头面露惊疑,看向莲真,问:“怎么回事?以前我出过几次警,看样子小孩都是得病而亡,只有上回怀疑是中毒。”
莲真说:“是啊,我一直也以为是生病所致,这里的小孩从小被抛弃,孤苦无依,多半先天不足,气血虚弱,容易夭折……”
胡姥姥冷笑:“那是因为该死的女鬼下了蛊毒,一点点把他们的灵肉淘空的。”
“可是明明人死不能复活啊,”衙头嘟囔,“上次怀疑是中毒后,我们特地去了黄家堡调查,那女的的确是死亡两年多了。”
“这就对了,她生前贫苦可怜,死后怨魂郁结,化鬼报复,”胡姥姥咬牙道,眼睛瞥向莲真,“我早就看出来了,多次提醒过你,你就是不听,以至于……”
莲真叹息说:“我没料到,是我失误,——可她身上分明有人味啊,也许,哎,也许是我法力不够,前不久特地去天师府修炼,但愿从此能鉴出真鬼,护佑我吴村平安!”
衙头哭笑不得,骂:“你们吴村太奇葩了,还天师府修炼,鉴出真鬼,连杯子里的药粉都鉴别不出是何物,还要我们衙所来化验!”
胡姥姥说:“那是女鬼用山中蛇蝎、坟里阴气,采炼出的蛊毒,世间最毒的东西!”
衙头撇嘴道:“那它的化学元素呢?分子结构呢?你那么懂,你倒说说。”
胡姥姥沉下脸,面色红涨,口舌讷讷:“什么化元分……分子?”
衙头严肃道:“你根本就不懂,扯什么扯?”
看看莲真,说:“那东西很难鉴别的,连洲府也没有条件,现在送国外化验去了,还得等一阵才有结果。”
一边说一边继续查看各处,嘴里反复嘀咕:“人死是不会复活的,这案子鬼做不了,野兽也不会干,只能是人做的,是人祸,懂吗?人祸!”
话音带着金属的气味,在空气里铿铿荡漾,听得程自远等人耳鸣心惊,目瞪口张。
地上没有陌生的脚印,后院电闸上没有可疑的指纹,那三只飞镖倒是确凿物证,但衙头翻来覆去查看半天,仍没有采集到有用的指纹之类。
胡姥姥认为鬼怪变幻无形,指纹脚印都会自己化散。衙头说:“这只不过是有预谋地戴上手套脚套而已,经常的事情。”
查了半天,衙头拍下几处照片,把布娃娃和飞镖收进专门的塑料袋封好,告辞。
这一天大家过得小心翼翼。
莲真再次叫来孙留香,和吴晶晶一道照看小孩。程自远因受伤不便,在隔壁卧室休息。
很快又是一天,沉闷,炎热,浑身躁痒。到傍晚,程自远身上汗黏黏的,挪到育儿室取脸盆毛巾,准备擦个澡。
孙留香凑近,要帮他洗。程自远突然烦躁之极,推开她,气汹汹叫:“走开,我自己行!”孙留香满脸愕然。
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程自远洗着洗着,捶捣墙壁,骂:“你他妈有种就出来啊!出来!老子就在这里等着!欺负女生、小孩算什么本事!”
哐哐哐,咚咚咚,敲砸声四面震荡,传出老远。
门哐哐回应。来了么?程自远捏紧双拳,憋住呼吸,怒瞪震动的卫生间门。
门外女声在呼叫:“程老师,程老师!”
程自远眼睛血红,肌肉鼓胀,皂沫更把年轻健壮的身子膨胀了几分。
呼啦,门突然打开,一只糊满白沫的手伸出去,在挨到对方高耸颤动的胸尖的一刻,“呀”了声,陡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