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地处大明南疆,被历代统治者称之为“南蛮之地”,文化教育自然不会太发达到哪里去。
明朝广西一共才出过201名进士,在明朝两京十三省排名倒数第二,仅高于贵州。
不过梧州作为广西重镇,文化教育在广西可以说是紧靠前列,可以排进前三,出过不少进士。
除了梧州府学、县学等官办学校,梧州的书院也非常之多,而且全都是大明一二品高官所建。
菉漪书院,位于桂江西岸白鹤观前,乃是明成化年间总督韩雍所建;东湖书院,乃是明弘治年间工部尚书吴廷举告老怀乡,结庐冰井寺后,漫泉亭东,开设东湖书院讲学;梧山书院,在旧儒学舍址之后,于明嘉靖六年都御史姚镆、巡按石金创建;岭表书院,在府城东南总镇府旧基,明嘉靖十一年由都御史陶谐修建,还有龙泉书院、梧阳书院等等。
书院多了,自然少不了竞争,一众学院拼名气,拼学子,就差刀兵相见了。
菉漪书院今天宣扬我们学院来了某某大儒讲学,转眼梧山书院就会宣传我们学院谁谁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各种明争暗斗,提升各自书院的名气。
岭表书院山长蒋修,天启年间进士,崇祯时期还曾担任过佥都御史,只因得罪了首辅周延儒,被罢官丢职,一气之下回到了老家梧州。
心高气傲的蒋修如何肯善罢甘休,自从当上岭表书院的山长之后,没少批评朝政,有时候专门针对周延儒。
现如今蒋修除了偶尔讲学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内著书立说。
“砰!”
书房门被粗暴推开,进来之人正是岭表书院的学生蔡豫行,当然了他还有另一层身份,岭表书院山长蒋修的外甥。
“舅舅,您是不知道咱们梧州如今又多了一所书院,就是那......”蔡豫行高声嘲讽道。
蒋修本来正在构思新书,被自家外甥这么一打断,什么思路也没有了,不等蔡豫行说完,冷哼一声,训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蔡豫行见蒋修不悦,缩了缩头,恭敬道:“舅舅,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这里是书院,别叫我舅舅,这让外人听见,作何感想!”蒋修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十分在意的。
蔡豫行撇了撇嘴,心道书院谁不知道他和蒋修的关系,哪里用得着遮遮掩掩,不过他可不敢顶撞蒋修,“是,山长!”
蒋修将手中毛笔放好,整理了下衣衫,这才问道:“你刚刚说梧州又多了一所书院?”
“没错,就是那个整天在大明日报发表歪理邪说的宋应星,他修建了一所书院,叫什么复旦学院,就在梧州城西北的水西坊。”蔡豫行详细道来。
“学院?”
蒋修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
初听这个名字倒是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蒋修不知道宋应星为何会要将书院称作学院,这一字之差,好像有什么意义似的。
蔡豫行耳尖,一下就听到了,插嘴道:“我估计他们只是为了哗众取宠罢了,书院就书院,非要叫什么学院。”
“嗯,随他去吧!”蒋修也没有多想。
蒋修也读过大明日报,知道了宋应星这个人。不过他更加关注的是报纸上面报道的关于鞑虏和反贼李自成的消息,对于宋应星写的那些科学知识,他是嗤之以鼻,甚至引以为耻,好好的儒家正道不走,却偏偏不务正业。
“可是山长,我路过复旦学院时,看过他们建造的学院,比咱们的书院还大一倍,”蔡豫行小声建议道:“咱们书院是不是也应该扩建了?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外来的把咱们书院给比下去吧!”
蒋修瞥了眼蔡豫行,他清楚自家外甥是什么德行,争强好胜,什么都想要押别人一头,还不是为了他的面子,他可不是毛头小子,教训蔡豫行道:“书院的好坏能用占地大小来衡量吗?况且你真以为书院那么好办?他一个外来人,在梧州没有当地士绅支持,不出一个月,我估计他的复旦学院就会因为招不到学生,关门大吉了。”
蔡豫行听舅舅这么一说,转念一想,对此倒是不怀疑,“舅舅说的不错,他宋应星一个连进士都没中过的人,人家凭什么去他那里。”
蒋修听到蔡豫行又称呼他舅舅,看了眼四下无人,也懒得再纠正他。
如今在大明创办书院金钱、名声缺一不可。若是光有金钱就能开办一个学院,那大明还不遍地书院;光有名声也不行,名气再大,背后没有金钱的支持,书院关门也是迟早的事。
蔡豫行仿佛已经看到宋应星等人灰溜溜滚出梧州的狼狈场景,旋即想到复旦学院一旦完蛋,那么大的学院不就空出来了,兴奋道:“舅舅,不如等复旦学院完蛋后,咱们将其买过来,开设一个分院,这样咱们岭表书院就能一跃成为院。”
蒋修心中早有盘算,道:“这种事不用你掺和,我自有计较。如今新君即位,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好好读书,争取考中进士,这才是正途。”
“是,舅舅!”蔡豫行听到舅舅的嘱咐,不以为意道。
待蔡豫行离开后,蒋修摇了摇头,他这个外甥聪明倒是聪明,可是太过轻浮,这个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高中进士。
梧州其他书院,反应也都大抵如此,诸如菉漪书院的山长岳清源,他听过后只是笑了笑,继续准备他的讲学;梧山书院山长陈鹤更是直言嘲讽宋应星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