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意派来的这批家奴其貌不扬,各个都是高手,看来对咱们也是颇为忌惮。”阿穹说,“以后要小心行事。”
甄文君笑道:“他们现阶段顶多是监视你我,只要卫庭煦一日不死,李延意都不会对咱们下毒手。无所谓,想要监视什么回报什么都好,只要能耐得住我的使唤。明天我就让他们去搬两个大石墩子来练功,先累他个四肢软再说。”
小枭五十个字迅写完,身为土生土长的大聿人甄文君竟一个都没看懂,满桌的字挂在门口能辟邪。
“你这是什么练字的态度?”甄文君指着满桌的鬼画符和洒得到处的墨水,“今后可是想当个不学无术的赖子?”
小枭争辩道:“我读不来书写不出字,我不喜欢这些!我以后想像阿母一样当个带兵打仗的将军!”
“将军岂是那么好当。”没想到甄文君说,“看不来兵书不懂兵法的话也不过是个莽夫,只会冲在最前头卖力气卖命,没人服你,根本当不了将军,顶多是个死士。”
“我想学啊!我当然想学!可是大聿的字歪歪扭扭的太难认了!”小枭急得眼睛红,差点哭出来。
甄文君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继续责备,蹲下来和她四目相对:“你是不是很喜欢打拳?”
小枭用力点头。
“好,你跟我来。”
甄文君拉着小枭到了院子里,耍了一套拳。小枭看得入迷,阿穹已经察出了其中的玄机,不禁露出笑容。
“这套拳熟不熟悉?”甄文君打完之后问小枭。
小枭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很快便有了答案:“阿母方才打的拳连在一块儿就是我的‘枭’字!”
“没错,就是‘枭’。”甄文君说,“这套拳法暂时就叫聿字拳吧。每三日我便教你一套新的拳法,你练好了这个字也学会了。”
本以为小枭听完之后会大喜地又叫又跳,谁没想到她撅起嘴眼睛里都是泪,用力一把抱住甄文君的腰,将脸埋在她肚子上哭。
甄文君被她撞得一晃,有点儿疼……这孩子劲儿还挺大。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阿母这么忙……我笨,阿母还要花时间编拳法让我练习。阿母,我一定会好好习字好好打拳,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让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甄文君被她突然这么暖心一说弄得也有点儿鼻酸。
前段时间她和卫庭煦的事儿不知道小枭知道多少,这孩子莽撞是真,待她如亲生阿母也是真。甄文君在经历诸多利用和背叛之后收获了小枭的陪伴和阿母的回归,看来老天还是没将她彻底遗弃在角落,给了她一丝温暖。
甄文君和小枭一块儿练拳到半夜,两人在热泉池中游了两个来回,小枭便在热气腾腾之间眯起了眼睛,差点睡着。
甄文君让她回屋睡觉,待独自一人时,靠在烫的池边仰望夜空。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甄文君紧盯着那片竹林,和竹林之后若隐若现的点点灯火。
本来卓君府的池子边上是高墙,高墙被有心之人拆了之后以竹林作为遮挡,遮了等于没遮。这还是夜里都能将对面的秘书监府看个七七八八,若是青天白日风再大一些的话想必视野能更开阔。
她正觉得有些心烦之时,竹林对面传来了脚步声。她迅没入水中,只留下两只眼睛瞧着林子,总感觉下一刻便会有人穿过林子而来。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竹林边上便没再往前。甄文君听见几声细微的敲击声和衣料的摩擦声后,浑浑的击筑声骤然响起,听得她心头一荡!
此曲便是在绥川歧县听过的那“中离曲”!
那曲子之高昂悲怆即便多年之后再听依旧震慑心房。
想到许多往事,甄文君不明白为何卫庭煦还要演奏此曲。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甄文君开口道,“你有意和我亲近,便是想好了有朝一日我会爱上你,为你所用吗?”
对面击筑之声停了下来,片刻,卫庭煦幽幽之声传来:
“男子重欲,女子重情。我的确如你所想。”
甄文君“哗啦”一声破水而出,裹上了衣衫迅离开池子,往里屋去了。
徒留热气阵阵,渺渺升上夜空。
过了几日散朝回到卓君府,阿巧说有个姓尹的娘子送来一封邀请信,邀她三日之后到汝宁城内的西水台小聚。信上感谢当日解围之恩,说太学院的女学生们都对为官之道和战场之事万分感兴趣,希望甄将军能赏脸赴约,为女学生们指点迷津。
甄文君当然知道这批太学院的女学生们将来很有可能是李延意的亲信,她不可能一直任用卫庭煦在朝中身居要职。当初李延意或许尚未知道卫庭煦谋逆之计,才让她推行最最重要的海纳变法,也让她成为同性成婚的第一人。两年的时间里李延意已经做好的全方位的准备,挖出了不少能够替代卫庭煦的女官。只要给她们一些时日,卫庭煦将会失去现下领头羊的重要性。
事实上李延意早就开始瓦解卫庭煦的力量,分割卫家之权。
让甄文君和卫庭煦反目是第一步,而后卫纶病重,以左赟暂代他尚书令一职乃是重要的第二步。到时候卫纶一死,便是着手铲除卫家的最佳时机。
太学院的革新让甄文君嗅到了不远处即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