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可是太甜了?我去为你倒杯水解解腻。”
甄文君倒了水回来,卫庭煦接过杯子时指尖君竟没现,倒是说起了昨日的事情:
“对了,昨日你还未回来时陛下和我聊起了女女成婚之事。”
“嗯?陛下竟向你提了?”卫庭煦喝了一口水后道。
“是啊,还说让我入仕,拉拔我一把,让咱们两人尝尝鲜,做那女女成婚的第一人。”
“女女成婚法去万向之路前我就和陛下讨论过了,只是我觉得现在将此法提出来有点儿操之过急。”
“操之过急?”
卫庭煦点了点头道:“别说海纳变法了,就是咱们刚从万向之路往回走,还没到大聿就有一帮人打算取咱们的性命,就知道我们每一次动弹都会伤到多少人的利益。海纳变法已经要在大聿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暴,伤筋动骨战斗流血在所难免,这些都不必害怕。可现在的中枢能够抵挡一波翻天覆地的改造,却不一定能承受得起第二波。女子入仕一事本就非常敏感,陛下要的是公平,可在很多人看来陛下乃是针对,乃是不公。女女成婚一事不仅仅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它不仅会打断大聿的经脉,更有可能连骨头都全部打断,想要重新接好缝合变成一个全新的人,恐怕扁鹊重生华佗再世都未必做得到。再坚固的楼宇都有可能经受不住双重狂风的暴虐,更何况大聿中枢如今残破不堪。”
甄文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况且现在男丁已是严重不足,若是双女双男成婚法令推行的话,数年之内大聿人口无法增加,到时候外地入侵只怕连兵都征不到。”
“陛下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卫庭煦像是在和甄文君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因为何事急躁。”
“你不是说她因为庚太后和阿歆的事烦得寝食难安么,大概想要战决,将阿歆封为皇后就万事大吉了。对了……”甄文君这一串说得颇为匆忙,有点儿为说而说的意味,像是为了最后这“对了”之后要说的事而匆匆敷衍,“昨天你和陛下在密谈时我不是在屋内收拾么?收拾了几件乐器出来。”
甄文君说着,目光抓住卫庭煦的脸,观察她脸庞最细微的变化,猜测着她会怎么回答。
结果卫庭煦根本没有回答任何话,只是安静地喝水,直到没听见甄文君下一句话时才略有疑惑地抬起眼眸看她。
“本来我都不知道是乐器,给你整理书卷时不小心掉了,砸出了点儿声响我才现。那架筑,为何裹得那般紧,害我想要查看有没有砸坏都颇费了一番功夫。”
“哦,那架筑是我大哥送给我的。自从他过世之后我就收了起来没再弹。也不舍得丢,便一块儿带来了。”卫庭煦平静地说道。
这回答在甄文君的设想之外。
甄文君一早醒来就想要问卫庭煦关于筑的事情,坐立难安又不想表现出异常,尽量保持平常心,甚至铺垫了这么久就是想让卫庭煦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她迫切想要卫庭煦的答案,想要知道这架筑是否就是当年在绥川寒河之上撩动她心的那架,想知道让她热泪盈眶的“中离曲”是否出自卫庭煦之手。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便会出现一个让甄文君毛骨悚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可能性
卫庭煦早就见过她了。所谓的“救命恩人”根本就不存在。
卫庭煦早就知道她不是“甄文君”,甚至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甄文君”。
或许在寒河之上的见面也是早就图谋好的,不然为什么舟中击筑之人没有露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全程都让身边的婢女帮忙传话?就是因为卫庭煦十分有把握谢家阿来将会一步步地被她引入设计完美的陷阱之中,为她所用!所以她不能过早暴露声音,若是被认出将会功亏一篑。
这一切都是卫庭煦的谋划,甄文君还以为自己棋逢对手,瞒天过海。
昨晚卫庭煦回来之后两人抱在一块儿睡了。卫庭煦没多久进入梦乡,感受到她呼吸平稳之后,甄文君睁开了眼。
她睡不着。
转头看着怀中的人,是熟悉的,却又萦绕着一种陌生感,让人害怕。
无数种让人焦虑不安的想法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缠着她的身体,让她又慌又怕,肌肉紧绷得像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当她现那架筑时第一反应便是替卫庭煦找借口,理智来分析这件事并不是卫庭煦做的,绥川偶遇的那人也不是卫庭煦。她的枕边人虽然精于谋略,有时候手段也相当利落,可那都是对待他人。
她的爱人不会这样算计她,不会的。
没错。卫庭煦是何等的聪明,她若是要算计的话怎么可能留下这架筑来让人现教人拆穿?应该早也毁了才是。再说,她又为什么要制造“甄文君”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只是单纯为了将她收到身边?可那时的阿来根本什么都不是,卫庭煦图她什么要费尽心思下这么大一盘棋?
不会的不可能,没有理由。
甄文君闭上眼想要强迫自己快些入睡,少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闭上眼,谢扶宸那张脸便出现了。
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
你恨我吗?
甄文君难受地翻身。
不,你恨的未必应该是我。
你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你知道有什么开始变味,你已经明白解释不通的事情是什么。
为什么你阿母身怀绝世的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