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周遭的喧嚣,刀剑风声,幼章全然听不到,心静地无以言表。
这人,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愿——”
呼吸无声,他已然晕碎了过去。
幼章伸手抱住他的脑袋,手脚冰凉,还未回血,脑袋就如崩炸了般,“葛思珉!”
论苏幕遮对自家小妹的印象,那自然是温弱娴静,一举一行,皆如板书有云,克己守礼,家中无人能及。
可是今日素来的观念,倾刻就被颠覆了,眼前这个抱着,咳,抱着一个男人,说来他也羞于言耻。
自家小妹抱着葛三先生,哭得气壮山河,行医看诊也寸步不离的模样,着实惊骇了他。
拉也拉不动,“幼章,别慌。”
那恐怕是不行了,小妹的眼神空洞无力,站也站不稳,苏暮遮扶着她,生怕她才一不小心就撑不住了。
总算安稳了里头的场景,出门来,无端地叹了口气。
都是什么事,苏幕遮也说不清。
硬着头皮对门前的人说,“快去包扎一下罢。”
寂静无声——
乱葬岗的打斗,伤了刘景真一只手,鲜血趁着手一直流个不停。
伤乏感觉不到,心死才真真切切。
凝视着这面房,房内的光景,又该是怎样。
站了许久许久……
终究,终究还是这样。
“嘶——”倒吸了一口气,刘景真应声,“好,这就去。”
转身走了,却没有去厢房,寻了马,一路持往。
………………
时隔半月有余,自那日一别,幼章被大哥带了回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也不清楚,他现在身在何处,他的身子又好了多少。
禁足在院内,幼章觉察不出苦头。
只是自那日起,齐鹤是彻底与她闹掰了。
以往生气,齐鹤从来没有动过手,那日从房里走出来,齐鹤就脱了邶夜的手,上前狠狠推了她一下,若不是后头有大哥接住,她便也跌了下去。
“齐鹤!”
“你这个骗子!”齐鹤红着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实在气不过,使劲甩了头,跑走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她的错,齐鹤怨她,她也认了。
在屋里待了半月,她闭门谢客。
可外头的消息,她却听得甚是清晰,听说,刘家退婚了。
也好,也好,刘景真这样好的人,活不该被她连累。
呼——
窗外木柩被谁推动,吱嘎一声响,幼章的视线与屋外头倒挂的那人对视个正着。
“东流,你——”
“姑娘,姑娘。”
屋外有人喊,幼章赶忙关了窗子,回过头来,问,“何事?”
“姑娘,”疏影话也说不清了,“三爷,葛三爷上门来提亲了。”
幼章匆匆而去,赶到父亲的屋门外时,恰逢里头的门开,一行人走了出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父亲稍加有力的斥责她,她也不记在心上了。
是他,真的是他。
入目三分春,这人,一身墨色衣衫,发顶也加了冠,活脱脱一个清隽飘逸的葛三爷,身子必是大好了。
幼章怔了去,盯着他,不舍得转目。
被盯着的人,自然也察觉了她的视线,一时半会,抿起嘴,轻轻笑开了。
唉,这像什么话,苏州烈观望着小女儿,自身委实都不好意思,硬咳了一声,“咳——”
“苏——”称兄现下已不合适,“苏老,不妨让我与令女说几句话,片刻功夫,不耽误事。”
苏州烈有些颤巍,一时就允了。
人走出院墙后,还不真实。
这几日,在情绪边缘徘徊,一边气愤不甘,一边又难以置信,直至人上门来,见着了真人后,心才落了下去。
这是葛家的瑜卿呐。
见面不知是要摆谱子,还是要见礼,良久纠结,反倒不如面前人,并无拘束。
“苏郎。”葛思珉这样唤他。
当年清河一声唤,葛家瑜卿的名号,他素以敬畏,这人,未谋面之前,总盼着名号,他日如有机会得以相聚,当上上座,只没想,再见面,竟是这个光景。
倒不是年岁的原由,他大宁氏也有些距离,只是这条路难走,他若首肯了,家里的老太君怕会与他休说不止。
这是辈分的问题啊。
自然,最为他无法忍受的,便是幼章这孩子,情根怕是深种,闹出这一场戏,名声都毁尽了。
诚如葛思珉所说,“如若你不愿,这才是糟蹋了她。”
也只能允了,都到了这样的地步。
气还是有的,暗恨了一口,对此人的敬意都消了几分,“今日宴未设,具体事宜等你周全好再说。”
“不必,此前提亲,便已定好了日子,两个月罢,我往返京城一遭,备好全礼,便登门来迎她走。”
“岂有此理。”
“苏郎,不是我太过仓促,而是时不待我,京中局势莫测,我,等不及。苏郎只管放心,四十八礼,我绝不亏待小女,家中问题,我回京一趟,自会安排好,无有她与小辈亦长姐的困扰。”
辈分问题,如何解决得了。
他说他,分宗。
嘶,按理说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也该放心了,只是思着他这个人,到底不放心。
接连叹气,一路叹了回去,宁氏问,“老爷,究竟怎么说?”
“罢了罢了,还是顺其自然罢。”
而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