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满面喜色地站了起来,扶着丫鬟的手就要往外走:“走!咱们去迎一迎!”
看着祖母那高兴的模样,和母亲都快要笑不出来的紧张,拓跋瑞雪不满地道:“祖母,平时您不是教导我们,儿女外出归来要到正堂跟父母行礼么?您是长辈,怎么能出去迎接他们呢?”
世子妃孙玉敏吓了一跳,紧张之下当即严厉地开口训斥道:“闭嘴!不懂礼就少说话!”
拓跋瑞雪当即委屈得差点儿哭出来!
倒是王妃孙氏心情很好地阻拦了孙玉敏:“大喜的日子,训孩子作甚!”说着,亲手牵了拓跋瑞雪的小手,笑吟吟地往外走:“瑞雪是个好孩子,走,陪祖母去迎你叔叔婶婶去。”
被祖母安慰了,拓跋瑞雪才忍下了刚刚的委屈,但小嘴儿还是撅得高高的:“祖母,母亲为什么骂我不知礼?我刚刚说的难道不对吗?”
“我们瑞雪说的没错,按常理,的确是瑞雪刚刚说的,儿女外出归来要到正堂跟父母行礼。没有错。”孙氏一边走,一边耐心地给她解释。
“但是,那是指平常。比如你父亲从营中归来,或者你母亲带你出门逛街,回来的时候。而不是今日这样的情形。”
孙氏娓娓地跟孙女道来:“瑞雪越来越长大了,懂的道理也多了。往后你就会慢慢明白,这礼啊,都是相互的。儿女归来要见拜见父母,是儿女对父母的敬。但儿女多年不归,回家时父母若是能到门口迎着,那是父母对儿女的爱。
不是说礼数规定了要有儿女来拜见父母,父母就不能出迎了。要看情况。
比如今日这情形。不但于情来说,祖母思念你小叔叔,想要早一点看到他。而且于礼而言,你小婶婶不但品级与祖母相当,还有一层长公主的身份。
之后在家里,她要给祖母行家礼没错。但今日初见,她是皇室之人,咱们所有人都要先给她行国礼,这是规矩。”
除了镇北王本人完全与百里芸地位相当,不必出迎。镇北王妃虽是婆婆,品级也与百里芸平齐,但却是诰命。
诰命见到同品级的皇室宗亲,是要行礼的。
拓跋瑞雪不吭声了。孙氏以为她是听懂了,笑吟吟地领着她快步往前走。孰知拓跋瑞雪牙根紧咬,眼神忿恨,却是越发地痛恨那即将要迎来的人了!
百里芸自然不会真让婆婆给自己行礼。
不为别的,只为小时候,她便真心地疼爱她。
孙氏带着阖府女眷刚要行礼,早已得了百里芸吩咐的高公公迅速抢上去,一把就扶住了她:“旁人也就罢了,您的礼,殿下已免了。”
孙氏抬头,就见到一张带着幼时的熟悉、却比小时候美丽了不知多少的尊贵女子含泪笑看着自己。
此时恰好高玉敏领着其他人也行完礼了。百里芸上前两步,都不等拓跋猎,便要朝着孙氏拜伏下去:“母亲!”
孙氏吓得赶忙一把拉住:“小心孩子!这么硬的台阶上,可跪不得!”
反倒是紧跟着百里芸跪下的拓跋猎,她含泪受了他一拜才扶起来:“好好好!都回!回家!王爷还在正厅里等着你们呢!”
门口相迎,并非正式拜见,所有人便都没有介绍。只跟着孙氏、百里芸和拓跋猎、拓拔谨往里走。
拓拔谨从下车起就留心观察着高公公的脸色。
果不其然,其他人尚好。高公公从一进了府门,就飞快地看了一眼府中张灯结彩、红花绿树的布置,眉头微皱,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不满。
那一丝不满很快就化作无奈不见了。但拓拔谨的的确确看到了。
拓拔谨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弟弟和弟媳妇一行人的服饰,心头疑云笼罩。
想找个机会和妻子说说府内的布置,尽快调整一下,一眼看到妻子平稳的举止下那掩饰不住的紧张,拓拔谨又心中暗叹。
算了,她如今心绪不稳,莫要又无端吓着她。还是待会儿跟母亲商议吧。
拓拔谨正待收回目光,一扫眼又看到长女忿恨的目光盯着前头的百里芸和拓跋猎,那稚嫩的小脸上掩饰不住的不平之气。拓拔谨眉头顿时蹙起。
他平日里多在外面忙,时常还要住在营中。家中孩子又无男儿,便都是交给母亲和妻子教养。
母亲体恤孩子不愿离开娘亲,并不曾把几个孩儿放在身边抚养,因此女儿们的教育自然都随妻子的意。
如今看女儿忿恨地瞧着她小叔小婶的态度,妻子都给她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