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时候,人真的不能贪求那一瞬间的心理快感。
江舟蔓当初也忐忑地在等待着那一刻,可偏偏陆甚憬就只差最后那一步。
当初江偌刚失踪,陆淮深为了逼陆甚憬交人,趁年关来临之际,加快进程收购了江氏。
在看到江偌在岛上的第一个视频的时候,他签了陆甚憬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股份转让书。
可陆甚憬过度贪心,既要名下所持所有公司的股份,包括江氏,还想要陆淮深受一遍自己所受的断腿之痛,甚至想让陆淮深对他再也没有威胁。他一步步试探着,看陆淮深能为江偌做到什么地步,会不会肯为她,在永无天日的牢里终老。
但陆淮深提前找到了江偌,致使这一切功亏一篑。
陆淮深在找到江偌那一刻,也有可能在找到江偌之前,在签下博陆股份转让书那一刻,他已经准备好后着。
所以才那么巧地,江偌被找到的第二天,水火的马仔,那个叫马六的,主动向警方作证,江偌亲生父母和哥哥的死,江觐和江渭铭是幕后策划者,水火是执行者,包括章志的死,也是江觐为了毁灭证据,教唆水火杀人灭口。
江舟蔓去求过陆甚憬,让他去找马六的家人,以此威胁。此事也关乎陆甚憬的成败,于是很快派人找去马六的老家,结果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后来才知马六肯说出一切,是警方过了他的证人保护申请,陆淮深也同意亲自出资保护他的家人。
而辞职一事,陆淮深更是有备而来。
找到江偌后,陆淮深几乎没离开过医院,什么动作都没有,让人都以为他会咽下这闷亏。
结果凭空一封公开辞职信,那信发出之后,常宛被侦察机构带走,逃不了数罪并罚的后果,因这一切罪行已经公之于众,成千上万双公众的眼睛盯着,没人敢在这件事上渎职。同时还有多个高管被举报,博陆股票毫无意外地跌停,跟着就有人开始在幕后低价买入。
这手笔,妥妥出自陆淮深。
陆淮深来势凶猛,陆甚憬根本无力招架,就算已经得到了博陆,成了博陆最大股东,可一夜之间,集团亏空数十亿,他屁股都没坐热,就得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更有后手低价买入股份,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和江氏一样的下场。
看的就是幕后买家,能有多强势。可江舟蔓根本不知道,陆淮深的私人资产规模到底有多大,又或是有哪个财力雄厚的后援。
所以她认了,陆淮深要什么都好,只求能让父兄不受牢狱之苦。江渭铭年纪大了,受不了,江觐一身傲气,怎么能忍受?
江舟蔓颤抖着唇,双目殷切:“我承认,是我做错了,是我哥和我爸做错了。”
陆淮深认为她这个说法有待考证,听得他皱了皱眉,“你们可没觉得自己错,至少你没有。我猜你昨天应该还在等反转,等陆甚憬能力挽狂澜。”
江舟蔓不反驳,她挖空头脑,想不出能让陆淮深手下留情的办法。
情急之中,她只得说:“陆淮深,你就看在,看在我当初救过你,看在你就算没喜欢过我,但至少我们之间那一次情分是真实的份上,你高抬贵手。”
陆淮深眼色冷沉,盯着她半晌没出声。
江舟蔓心中打鼓。
他忽然问:“你救我?”
“你忘了?”江舟蔓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是因为那次,你才跟我确定下关系的!”
陆淮深笑了,“你确定,是你救的我?”
“当然!”江舟蔓皱眉,很不满。
陆淮深靠着意思,单手支颐,格外有兴致,“那你的伤呢?”
“什么伤?”江舟蔓蹙眉。
“我记得你那晚受了伤,还流了血,后来你说,都是小伤,擦点药就好了。”陆淮深嘲讽。
江舟蔓理所当然道:“对啊,只是小伤,那么多年了,我哪记得清楚。”
陆淮深手指点着椅子扶手,缓缓道:“可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你流了不少血,裙子上都沾了血。”
陆淮深垂眸,眉目有一瞬间的柔和,“江偌大月退上,有个拇指长的伤疤,形状像叶子。”为了盖伤疤,还特别根据疤痕形状,纹了片叶子。
江舟蔓懂了,知道骗不过,自嘲笑道:“可你当时没说。”
陆淮深淡淡道:“因为我知道不是你。”
江舟蔓心都凉了半截,灯光照得她视线恍惚,她找不见自己声音,只听自己说:“那为什么,那次之后你要跟我确定关系?”
“因为我想收购江氏。”
那凉凉淡淡的语气啊,听得江舟蔓简直想笑,她也果真是笑出来了,笑得相当难看,嘴角前一秒扬起,后一刻又瘪下,眼泪顺着脸往下流。
“收购江氏,原来从那时候……”她又哭又笑,声音嘶哑地夸他:“陆淮深,你戏可演得真好啊!”她瞬间又咬牙,“我可真是谢谢你,送我这么大一场骗局,花了不少心思吧!啊?!”
江舟蔓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江上的轮渡,还是觉得好可笑,这世上的一切都他妈是个笑话。
她伸手用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泪,粉底斑驳,眼妆晕在下眼睑,看起来狼狈至极,可她根本无暇管自己是否失态。
在他面前营造再好的形象都无用,他不在乎。
现在她也不在乎了。
“我终于想通了。”江舟蔓停了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