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偌平复后,陆淮深用纸巾擦干净她嘴边的水渍,又用洗脸巾给她擦脸。
江偌说要上厕所,陆淮深问:“要我在这儿还是出去?”
江偌也很纠结,当着他面她怎么上?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当对方洗漱,自己又想上卫生间的时候,不会故意避开,但家里的卫生间,马桶和盥洗台之间还有一扇磨砂玻璃隔断。
更不存在对方解决的时候,就站在旁边盯着。
她纠结来纠结去,看着陆淮深认真的眼神,更窘迫了,说:“你去在外面站着,门打开,让我看到你影子就可以了。”
陆淮深凑近揶揄:“真不用我看着?”
江偌羞恼地被过身:“出去!”
……
洗漱完,江偌吃饭时,裴绍推了个轮椅进来。
江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手里的物件。
裴绍盯着陆淮深眼神的压力,说:“医生说您需要静养,机场里又要过安检,到登机口距离不近,这个会让您舒服点。”
江偌想到了陆淮深手上的伤,她感激裴绍考虑周到。
正如江偌所想,裴绍怕到时候遇到江偌不适,需要陆淮深抱上抱下,一张轮椅,解决所有问题。
五点四十,飞机从三沙市起飞。
飞机进入巡航阶段时,陆淮深替她关了窗,给她放低了座椅,问她要不要睡会儿。
江偌摇头,“把你那只手伸过来给我看看。”
她从上飞机开始,就拉着他右手,哪怕没拉到手的时候,也要挨着,或者牵着他衣袖才行。这会儿她看着陆淮深,拇指和食指正捏着他衣袖有一下没一下地磨搓。
陆淮深担心她看了又起反应,说:“别看了,就是前几天受了点皮肉伤,去包扎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了。”
她又问:“怎么弄的?”
“车窗玻璃碎了。”陆淮深一言带过。
江偌脑中却想象出了很多画面,不知道是水火还是江觐,可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难受,想到这些人和事,她脑子里就乱得很,接着会胀痛,呼吸也不顺畅。
她干脆不再想,也不再问,闭着眼睛休息。
陆淮深怕她下飞机会冷,现在的东临市室外气温只有两度,在机场给她买了围巾和外套,飞机上有空调,温度适宜,本来只在她身上盖了围巾,见她闭眼想睡,又把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不一会儿,江偌还真的睡着了。
陆淮深掌心合拢,裹着她的松弛微曲的手掌。他转头去看她,她脸色不太好,下巴缩在围巾里,睫毛眼下投下一片阴翳。
陆淮深如在医院床畔那般,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熟睡的脸,不光是江偌,连他也有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梦里也不是没梦见过她,只是睁开眼就成泡影,每个新的一天,不过是要他不断接受她已杳无音讯的事实,当脑中出现她再也回不来的想法时,就会发现这样没有奔头的日子,似乎时间的流逝,就只是生命消耗的证明而已,除此并无他意。
江偌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没过去,他好像也还在失而复得的庆幸中徘徊。
下飞机时已经过了八点半,离开机场,陆淮深直接带江偌去了医院,办了住院手续,已经快要十一点。
江偌又见程舒。
程舒带了一男三女,分别轮班值守,这次还增加了巡逻任务,为了排除危险。
程舒见了江偌,就用抱歉和愧疚的眼神看着她。
都是她和同事疏忽,掉以轻心,没想到绑匪早就埋伏在了周围。
不过程舒不敢再与江偌亲近,更怕自己疏忽职守,只朝她问了句好,便守在了外面。
有护士来提醒江偌明早不要吃饭,明天要做检查。
待她安顿好,陆淮深才问她:“要不要见见你小姨?她很担心你,昨天知道我们去找你后,她担心得睡不着,半夜还跟裴绍问情况。”
江偌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而且她状态确实不少,比离开前差了好多,怕吓到乔惠。
“太晚了,先不见吧,我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等再休息一晚,明天再见她。
江偌当时留在车上的手机和包,警方拿去调查通话记录之后,就还给了陆淮深,但他放在了家里,就让她先用自己的手机打。
江偌打过去的时候,乔惠很急切地开口:“江偌怎么样了?她还好吗?陆淮深你最好别让她有什么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乔惠对陆淮深从来没这么不客气过,哪怕是最初陆淮深和江偌关系很僵持的时候,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着急愤怒。
江偌沉默了片刻,说:“妈妈,我是江偌。”
江偌从很小的时候,对乔惠就是“妈”啊“妈”地喊,好多年没再喊过“妈妈”,江偌听见乔惠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眶,难以自己地喊了这一声。
江偌不想乔惠担心,愣是控制着语气,竭力用平静地声音与她说话,“我刚回来没多久,因为身体有些不稳定,要在做检查,再观察几天,直接就过来医院了。”
反倒是乔惠,连日来悬起的心终于放下,在那边低低抽泣,说不出话。
江偌反过来安慰她说:“真的没什么大问题,您放心。”
乔惠说要今晚来看她。
江偌说:“太晚了,明天再过来吧,我都在这儿了,走不了的。”
听到动静的程啸,也拿过手机,问她:“姐,是你吗?”
“是我啊,你考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