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眼神漠然扫过她的脸,不客气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以前不是直呼大名么,现在装什么孝子孝孙?”
江舟蔓被堵得哑然,心里自是不悦,想着她说的是事实,若是反驳,就是虚伪。
她下来道:”无论以前我们关系如何,毕竟是生死大事,我们都有权知道。”
江偌望着门口方向,闻言看向她,忽地笑起来:”有权?有什么权?你们和爷爷没丁点血缘关系,如果要跟我扯什么养育之恩,那你们可真够不害臊。”
江舟蔓气极,怒瞪着她。
江偌冷言相对:”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子都在心里偷着乐。爷爷走了,你们以前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总算又少了一个人知道,官司也不用打了,多省事,晚上都能睡个好觉了吧?”
江舟蔓被她刺一样的眼神看得心虚,因为她不否认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江偌早就看穿了似的,看也不看她,”既然你们想来守灵,做给外人看。那就安安分分守着,我也不赶你们,只是少来我面前嘚瑟,不然别怪我当着众多亲友不留情面。”
江偌大着肚子,总是多多少少能引来探寻的目光。江舟蔓也不敢与她当面起争执,只是降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别在外人面前让我爸尴尬。”
江偌冷冷盯着她:”还得我配合你们做戏?那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滚。”
江舟蔓咬咬牙正欲还嘴,余光瞥见陆淮深走进来,她低声说了句:”合同看过了吗?爷爷临终前有没告诉你那件事?”
江偌斜眼瞟了她一眼。江舟蔓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陆淮深过来之前,转身走了。
陆淮深走到她身边,皱眉看了眼江舟蔓的去处,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江偌淡漠道:”没什么,她发癫呢。”
接着两天,江觐也来了,江偌跟这三人一句话都没再说,江渭铭也没腆着脸在人前与她搭话,反而迎来一波”望节哀”的安慰,没逢这时,江渭铭就装模作样的叹息。
江偌气得发抖,每每都想拿扫帚将这人扫出去。
第三日,在殡仪馆举行了追悼会,众多来者之中。不乏政商界的大拿。追悼仪式的排场,也很配得上江启应生前最恢宏的地位。
翌日早上火化后,骨灰送到墓地下葬。
墓地是江启应未出事前早早给自己买好的,请人看过风水,选了最好的地儿。据说这朝向旺家族后代。
来葬礼的人远没有追悼会那么多,下葬仪式完成之后,大家各自往山下走去。
柳明订了酒店,一会儿亲友要一起过去吃饭。
路很长,一节节台阶仿佛没尽头,陆淮深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往下走,提醒她不要回头。
路上偶遇其他送完葬的队伍,有人哽咽叹惋:”从今以后,世上又少一个人咯。”
江偌眼泪几乎瞬间而下,这次她没再忍,渐渐地泣不成声。
陆淮深闻声停下,心疼地替她拭去源源不断的眼泪,最后只得将她抱进怀里,站在一旁的常青树下。
江偌哭得累了,才慢慢缓下来。
江偌素颜,连日来处理杂七杂八的事,加上悲伤,脸色很是憔悴,天气又干燥,嘴唇都起了皮,那天被她咬破嘴唇,还有血丝。
江偌靠在陆淮深怀里,哑声说:”江家只有我一个人了。”
爷爷,父母,兄长,都没有了。基于血缘的家庭,从今以后,真的只有她了。
陆淮深将她抱紧,让她感受自己,”你还有我。”
江偌没有回应。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