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姬笑笑以“师父”自居的时候,那心态通常都是漫不经心的,顶多带着点跟人开玩笑,占人便宜的恶作剧心理。所以名义上的“徒弟们”不叫她师父,或者没一点正经严肃的叫她师父,她也没有生过气。
克鲁因和费雷尔有时闹起来还会叫她兄弟,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克鲁因和费雷尔喊她“师父”的次数就越来越多,那态度也越来越尊敬了,让外人一看,就是打心眼里把她当师父看待。
古德里安的态度却是和这两个人恰恰相反。尽管自始至终古德里安也没有叫过姬笑笑一声“师父”,可是自打从姬笑笑那里开始学习古武之后,古德里安在姬笑笑面前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出来他对姬笑笑的尊重。
因为这种尊重,除非姬笑笑是故意拿古德里安寻开心,否则姬笑笑基本不会自称“师父”。
但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姬笑笑就张口“师父我怎样怎样”闭口“师父我怎样怎样”了。
目的其实很明显了:我是你师父,不至于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但这辈份是绝对存在的。你只要不傻,就赶紧醒悟,回头是岸吧。
古德里安如何不懂叶琳娜的言下之意,事实上在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他所纠结的可比叶琳娜想的更多。
但只要他确定了,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
最后一点夕阳斜照进窗子,把房间内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薄薄的暖桔色。雪白的病床上,叶琳娜盘坐着貌似专心地吃着晚饭。身上穿的是医院统一的病号服,对于别人来说是正常宽松,对于她来说就是过于宽松了。领口处的锁骨清晰可见,袖口处的手腕细若青竹。
住院的这几天也没顾上打理自己,小平头长长了些,又乖又顺地趴在前额,让叶琳娜露出了少女稀有的羸弱一面。古德里安看着就想把这样的的叶琳娜团吧团吧装兜里天天带着。
别人看叶琳娜只觉得佩服的很,他看叶琳娜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叶琳娜有家人跟没家人一样,心疼叶琳娜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他没理叶琳娜那样明显的“送客话”,因为他有好多话要讲,只等叶琳娜把饭吃完的。
姬笑笑吃的很快。屋里很安静,倒是个让人安心进餐的好环境。奈何窗户那儿站的人存在感太强,让她压力倍增。喜欢的饭菜也没尝出什么味来,左手抓起勺子,右手抓起筷子,能一口吃完都不带用一口半的。
十分钟后,姬笑笑吃完了。
她一手擦嘴,一手一挥,小桌上的饭盒自动打包好,然后飞向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好了,我吃完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吧。”抬手把被子一扯,姬笑笑利落地把自己转个身背朝古德里安躺下了,要不是考虑到师父的包袱不能丢,她都能现场打起呼噜来。
刚才她没吃饭呢,他还能厚着脸皮赖这儿不走;现在她吃完了,躺下了,要睡觉了,他总不能还不走吧?
他还真没走。
古德里安走到了病床前站定,“我知道你没睡,你起来,我们谈谈。”
姬笑笑干脆拿被子把脑袋蒙住,“有什么好谈的?师父绝对相信你的为人,古武门暂时交由你打理,师父没有一点意见。我很快就要睡着了,你也赶紧回吧。”
愣把话题往公事上扯,他总不能还听不出来吧?
姬笑笑在被窝里郁闷的啃手指甲。
古德里安在外面差点被逗笑,“你就这么怕我?”
“怕你是孙子!”姬笑笑本能的一拍床板,翻身坐起的同时大声反驳道。
但旋及她就懊悔的直想抱着脑袋绕病院跑圈了。
不都决定要冷处理了吗?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啊。
“你你你!你干嘛?”古德里安突然俯身靠近过来,姬笑笑下意识地后缩一下,又在想到自己身为师父的威严后,强迫自己不缩了,正面跟古德里安拿眼神刚。
才刚上,她又后悔了。
古德里安眼皮半垂着看下来,貌似温和自然,可是眼底的黑暗却是深不见底。身材颀长,肩膀又宽又广,单是这样半弯着身子,就好像是一只把猎物牢牢禁锢在了私人区域的猛兽。
姬笑笑狠咬住后牙槽,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示弱。
“为什么躲着我?”古德里安再不想等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姬笑笑还算冷静,“谁躲着你了?我作师父的还怕你一个当徒弟的不成?我没……”
古德里安突然再亲近三分,温热的荷尔蒙直冲姬笑笑脸上的汗毛。汗毛没出息,瞬间就炸起开飘了。
再看姬笑笑的脸,从脖子开始,逐步红上了下巴,耳根,脸颊,太阳穴。
没躲个P!这还不叫躲,那什么叫躲?
姬笑笑无地自容,努力维持住一个师父的尊严,“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耍流氓吗?”
他要再敢这样,信不信她一嘴巴子抽过去?
古德里安像是猜到了叶琳娜的意思,他很快就收回了前倾的姿势。
可是他的两只手臂还在叶琳娜的左右两侧撑着呢,端的是“画个圈圈狩猎你”。
姬笑笑有点恼了,她都已经照顾彼此的脸面在婉拒了,为什么他还不依不饶?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眼睛瞪着滴溜圆的姬笑笑已经在大脑里想着要如何不着痕迹的惩罚惩罚古德里安了。
好啊,她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就在姬笑笑憋着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