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金国抱着盆来用石舂子,便有人打趣他:“金国啊,你大妹这是要嫁出去了?”
毛金国虽然话不多,但在这种时候是不能不说话的:“还没呢。”
“老枪你是不是傻,都来舂糯米粑粑了,还能不是?”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咱们搭把手帮帮忙,别让外村人等久了。”这人说着,便从树下站起来,跟着毛金国一起打。
“谢谢大国哥。”在毛金国出生这一年,全国有百分之八十的男婴叫什么什么国,光毛金国他们村就有好几个。
毛金国口中的大国哥比毛金国小几个月,在前年娶了媳妇儿,在这之前,他相当于这个村子里的孩子王。他也曾欺负过毛金国,毛金兰为了毛金国和他打了一架,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国哥为首的男孩女孩都不欺负毛金国了。
大国哥看了眼毛金国:“你大妹的对象咋样?”
“挺好的,当兵的,比我大妹小几岁。”毛金国照实回答。
大国哥把舂米的力道不由更加重了点,在毛金兰十八岁的时候,大国哥家里找了人去了毛家提亲,毛家没让毛金兰嫁。后来大国哥娶了别的村的女人。
他也早就对毛金兰断了念想,可对于情窦初开后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在大国哥心里,总是有点不一样的。
“以后对你大妹好一点,为了你,他不容易。”大国哥说完,便有另外一个人来帮着舂米。一人一句的问毛金国。
毛金国也就顾不得回答大国哥了,大国哥也并不需要毛金国的回答。
毛金兰在家里把豆腐炖了,还是像上回一样,放了油渣,不过因为豆腐多,毛金兰多放了几块油渣,为了好吃,还放了一勺酱油,做成后不论颜色还是味道都非常好。
毛金涛从大伯家抱回来了一捧空心菜,毛金兰摘了叶子放进豆腐里一起煮,空心菜梗用醋和小米辣椒炒成酸辣口。
主食就是毛金国打回来的米了。
揉至光滑,捏成饼,放到刷了一层薄薄的油的锅里煎到两面金黄,盛出来,用红糖搅拌一碗浓稠的红糖水,这就成了红糖糍粑了。
剩下的就是咸菜,咸菜是周大妮腌的,她很舍得放盐齁咸齁咸的,一根就能就一顿饭。
吃过饭,周大妮领着毛金兰把陈建邦他们一家子送回村口。在毛家走之前,周大妮和黄二环约好,后天带着毛金兰去她家拜访。
黄二环走之前,拉着毛金兰的手好一通邀请,毛金兰大大方方地应下了。
晚上的饭还剩下点糍粑,晚上再打个稀得能照得清人的野菜汤喝了。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喂喂喂,农庆祥家的,农庆祥家的,听到广播到村委会一趟,听到广播以后到村委会一趟。”
周大妮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又叫她家了,你说她家咋那么多事儿,天天有电话有电报的。”
农庆祥家在去年高中毕业,被村里推举上了工农兵大学,这可不得了了,每个月农家那小子都要往家里邮寄东西,而且还是邮寄到村公所,然后再让李队长大张旗鼓的开广播叫人,天天出风头,村里的人谁不眼红她家的。
“涛子你好好的上学,也当个大学生,到时候也让妈风光风光。”
周大妮开口了:“从明天起,兰儿别上工了,在家好好养养,丽儿上满工。”
王奶奶来家时毛金丽并不在家,等她回来了毛奶奶早就走了,因此她并不知道有人来家里说亲。
但听了这话,毛金丽的脸色难看极了:“为什么我去满工啊?”上半天工就够她累得了,上一天工,那不是得累死她:“妈,我去上一天工了,那我姐在家干嘛啊?”
周大妮放下碗筷:“干啥?洗衣做饭收拾家。”
毛金丽更加不满意了:“我也能洗衣做饭收拾家啊。”
周大妮斜乜了毛金丽一眼:“你懂个屁,你姐就要相看人家了,这几天可得好好养养,养白点最好了。你就辛苦一点,跟我们下地挣工分去。”
毛金丽嘟着嘴巴不乐意。
毛金兰心里又不舒服了,从1952年农村土地大集体以后,她就跟着周大妮去地里挣工分,那会儿人们干活的热情可比不上现在,那会儿争积极争上游争主动,她一个半大孩子的生产任务跟成年人一样的干活。
那时候周大妮可从来没跟她说过她辛苦了之类的话。
果然在她家两个老大是草,两个小的是宝。
毛金丽对毛金兰哼了一声,她妈同时放出去的消息,咋她姐就有人来提亲了她就没动静?毛金丽心里很是不平衡。
吃完饭后便各自洗澡回房睡觉,一夜无梦,第二天是端午节,周大妮在睡觉之前往盆里倒了两斤糯米来泡,去年秋天自留地里打出来的红花豆也泡了点。
周大妮给敲了毛金兰的门:“兰儿啊,你上路边后山去割点粽子叶子来。”
毛金兰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揉揉困得睁不开的眼睛:“昨天小妹没去割吗?”
“你妹个懒货,她说她忘记了。”周大妮嘴上叫着毛金丽是懒货,但是在却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在里面:“快点去啊,得赶在明天天亮之前送到别人家去呢。”
“哎,知道了。”毛金丽起来穿衣裳。她在里面穿上一件套头衣,外面披上蓝色的外套,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