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午八点不到,杨秋还没去片场上工,李汉祥就兴匆匆地跑到了他家。
“你确定这是龙凤酒家?”杨秋拿着手上的设定图,诧异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确定?”
“是啊,哥,怎么了?”
“这根承柱……是承柱吧,为什么涂得这么红?”
李汉祥摸了摸脑袋,不明白杨秋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于是解释道:“我知道酒家的承柱不该这样,但为了和后面的竹墙形成视觉反差,就把他加深了一点,哥你看看,这空间感是不是好多了!”
“……”
杨秋噎了一下,又指着设定图问道:“所以……你选竹子盖酒家,是因为竹子是绿色的,而不是因为复古?”
“不!”李汉祥严肃地摇了摇头,忽又笑着解释道:“这个是绿色和复古各占一半。”
“……”
“哥,我知道这是有些花哨了,但你看,它好看啊,拍出来效果绝对好。”李汉祥见杨秋脸色不对,忙在旁边拍着胸脯解释道。
“……”
“哥……有问题?”
瞧着李汉祥小心翼翼的样子,杨秋摇了摇头一把将设定图扔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李汉祥,你说,拍电影主要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李汉祥摸了摸脑袋,不确定地说道:“讲故事?”
杨秋白眼一翻,训道:“你到底还知道是讲故事啊,你把背景弄得花里胡哨的,倒是要观众去看你讲故事呢,还是去看你画画呢?”
“……”李汉祥有些岔岔,嘀咕道:“画面好看有什么错。”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李汉祥赶忙摆手,低眉问询道:“哥,那我这片子……”
“彩色的别想了,还是先把黑白的拍好再说吧。”
“啊——?!”
“啊什么!对了……”杨秋闷头想了想,忽然拍手道:“我得把程纲调你那去看着你,免得你拍着拍着心又飞了。”
程纲的粤语片《断肠母子心》,前两天抽空在金国戏院上映了,很普通的一部片子,卡司不大投入也不高,所以票房也就一般般,算是保本了而已。
杨秋也就当着丰富嘉禾的片库了。
正好乘着现在程纲闲着,去给李汉祥保驾护航,不然杨秋不放心这娃。
可惜杨秋一片好心,李汉祥却是满心不爽了。
只见这娃闻听此言,忙哭丧着脸叫道:“别啊,哥,我自己能拍好的,你要相信我。”
“呵呵——”
李汉祥一阵头大,又哀求道:“哥,我都给你做了这么久副导了,你要相……”
“李汉祥,这话没得谈,就这么定了。”杨秋不待李汉祥说完,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
李汉祥神情一阵纠结,呐呐地小心问道:“哥,真的不能改?”
“你说呢?”
“那我能不能拍彩色片?”
“……”
杨秋又被这家伙噎了一下,无奈地看了一眼李汉祥,拿起那张设定图递过去道:“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了‘黑白片要拍出彩色片的味道,彩色片要拍出黑白片的味道’,不要一味地堆砌色彩,再来找我拍彩色片吧。”
李汉祥挠了挠后脑勺,满脸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就是说,你现在还不够能力拍彩色片。”
“……”
“回去好好想想吧。”
“……好、好吧,那哥,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嗯?”
李汉祥灰头土脸的,转身就待离去,忽然又被杨秋叫住了。
这娃还以为杨秋改了主意,只是还不待他脸上一喜,便见杨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剧本,递了过来随口道:“等下你先跑一趟华达,把这个剧本给张善昆送过去。”
“张善昆?”李汉祥讶然。
“嗯,张善昆找我求剧本,我便写了一个。”
“《胭脂扣》?”
“有问题?”
李汉祥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没。”
“那你去吧。”
“额……好……”李汉祥神情一萎,默默道:“哥,我先走了。”
“嗯。”
瞧着李汉祥‘依依不舍’的离去,杨秋倒是丝毫不觉愧疚。不做彩色片之前不觉得,直到开始做了,他才知道彩色片花费之巨。
彩色片的灯光、布景、人物、服装,甚至于演员表演时的站位,都和黑白片有着不少的差别。
由于之前并没有多少经验,都是一样样的用钱试出来的。
顿时让杨秋有一种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初步预算这部戏拍完,估计要花费二十万港币左右,就算减去植入广告的钱,也要花费十八万港币。
这笔钱,真是一笔巨款了,杨秋真不敢同样一下拿这么多钱让李汉祥试手。
还是等李汉祥再成熟了一点以后再说。
这么一路想着,杨秋便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就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卧室,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他的小书桌前,正坐着一位穿着时髦轻纱洋装的齐肩短发少女。
杨秋轻轻地走过去,还没近到身前,便听见一阵轻微的抽泣声,心下若有所思的行到少女侧面,瞧着她问道:“你怎么哭了?”
“如花……如花太可怜了,她等了十二少四十年啊。”杨萌双眼通红地轻泣一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第一稿剧本。
“可怜?”杨秋微微挑了挑眉,伸手递过一副手帕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