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会是黎明黄金这一帮人,所经历过的所有麻烦事里头,最难熬的一晚。
寒冷的冬夜,不断加深着吹拂而来的刺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没有休息的时间,必须死死提防那可能存在的敌人……而敌人甚至尚未露面。
作为领队,戈贝尔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而无论是怪物的吼声,还是类似于剑身碰撞的清丽声音,都有一段时间没发出了……兴许,人家只是路过?这样的侥幸念头,在戈贝尔脑海里不断盘旋。
但他们没办法去确认真相。
这个防御的魔法阵型,是他们目前最可靠的手段,比起那把当做底牌的剑还要可靠一些。毕竟,那把剑有使用次数,必须留下来对付冬兽。
但魔法阵需要数十个人同时维持,缺了任何一个,都会导致阵型崩溃、劣化。
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所有人团结一心,默契配合……这反倒成了制约他们手脚的关键。
戈贝尔可没胆子下令,让大家拆开阵型。一旦拆开,冬兽的暴风雪会极其可怕,也只能忍耐着缓慢的速度,继续向前了。
他下了决心,将法杖狠狠举起:“不管这诡异的声音了,我们进发巨羊角部落。”
“真、真的吗?”
“没发现吗,无论是哪个声音,都没发出了,可能只是误会。”
“又或者,是怕了我们……”
“哈哈,那感情好。”
一句玩笑般的豪言壮语,成了他们维持勇气的方法。在戈贝尔的指引下,数十人的大军继续向巨羊角部落进攻,只要碾碎它,一切困难就都不是问题。
正当士气稍微上来了一些时——
从附近的多个地方,传来了微妙的轻声——就像一串铃铛,被人轻轻摇晃。它很悦耳,但在夜晚突然响起,这就不怎么值得欣赏了……
“这他妈又是什么……”
“我们撞邪了吗?”
“像是铃铛,也许……是部落的小娘们在附近?”
戈贝尔很是为难,如果要去探究这些声音的真相,那就得冒风险,还会导致计划多变。如果不去,也有可能被偷袭……毕竟这些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包围了他们。
他的领导能力,正深深动摇着。
……
比安卡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夜晚本该是她的主场,但最近跟了主人之后,不得不调整了时差,过上了如同人类那样的不健康生活。
跟着太阳爬起而开始新一天,跟着太阳落下而准备睡觉觉。
这种糟糕的作息,让比安卡感到担忧,自己有可能猝死。
她揉了揉眼睛,又瞎吹了一下口琴,这次没吹好,如同破音一般的粗粝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不息。比安卡偷看了一眼,发现这声音的效果更好,把那帮人吓了一跳。
比安卡嘻嘻笑了起来:“折磨人真好玩……不对,我是在为正义而惩罚作恶的侵略者。”
附近没人,就一具留在身边以防万一的三阶骸骨魔法师,还拿着手鼓,准备参与进这场大合唱里。不过,还不到它出场的时机,得看看他们要怎么做。
数十人又一次有了动静,戈贝尔的声音,模糊传了过来。
“哦,选择不理声音,向村子进发啊……”
嘟哝完,她吹响了一个特定的音符。
那是在特定情况下,对剪影者下的命令。
于是,位于敌人前方的剪影者,缓缓靠近,在起伏却开阔的冬雪大地上,它悄无声息地移动着。直到凑近——他亮出锋锐的匕首,敌人才终于察觉危险。
“敌人来袭!”
“保持防御阵型!”
“准备反击……这、这是高阶的幽魂生物,很难对付!”
与此同时,埋伏在各种地方的死者军乐团,也开始了他们叽叽喳喳的热闹合奏。
杂乱无章的刺耳手鼓,被手骨不断拍响;比安卡也将口琴随心所欲的吹奏,像是诡谲的怪物在调戏猎物;一声声三角铁,则穿插其中,伴着摇铃的调皮感。
这突然而来,却不知方向的奇怪热闹,彻底点燃了黎明黄金的所有人。
他们恐惧、却又安心。
一直藏在暗处的敌人,居然这么多……但至少他们亮相了,是死是活,打过才知道。
戈贝尔举起了法杖,把精神力使用出将近三分之一。
为了迎接敌人的大军,他自然要拿出点真本事。
“gre i!(玩耍吧,永远不要停歇)”
随着咒文的吟唱,它约束了戈贝尔的精神力,将它构筑、绘制,然后显现。
如同从天而降的轰雷,一位高大的雷鸣战士,在覆雪的荒原之上屹立。他一手握着巨斧,一手握着圆盾,赤裸身体,怒目威慑着整个世界。
不仅如此,雷鸣愈发激烈。
无云的夜空之中,响雷突然炸开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会降下强悍的战士。
持矛的雷鸣战士,集结成了大军。
它们是轰雷所化,如同永不停息的轰雷,照亮了世界。
这正是六阶魔法里,公认破坏力最强悍的一个·雷鸣的天军。能使用它,正是戈贝尔有资格带领队伍,对八阶的怪物进行讨伐的资本之一。
其他魔法师,也都纷纷在维持阵型的情况下,召唤、准备着各种各样的魔法。
一时间,这片土地上热闹无比。
在比安卡看来,死者军乐团的演奏,就像为他们谱写的出场曲。当然,也只是出场曲。她挂着笑容,吹响了另一个约定好的音符,下达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