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小陈?”
“小陈··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也··”阿婆望着眼前的陈炎,惊楞的话都说不完整。
她连忙转身,却是跑到老汉的身旁。
“老头子,你快看看,快看看是谁来了。”阿婆语气带着难抑的激动。
老汉则显得有些呆愣,放下手中的打汤勺子,之前那么激烈的争执,竟是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顺着阿婆的手的方向转了好几圈,硬是过了大半分钟才找到近在眼前的陈炎,浑浊的眼睛带着明显的疑惑。
陈炎也不急,耐心的站在原地,直到他发现自己。
“是小陈啊!你又忘了!是陈炎伢啊。”倒是阿婆一旁急得不行。
“陈··炎?小陈··好像·是个好伢。”听阿婆这么催,阿公却有些更慌乱了。
陈炎急忙上前,搭扶住阿公的手。
“家家,啥别说了,也别想了,来份正宗汉昌热干面吧。”陈炎语气关心的说,却是不太正宗的汉昌话。
“诶··热干面,行嘞,我家虎伢就最喜欢吃热干面,这边做的,都不正宗。”听到陈炎的话,阿公竟是突然来了精神,说话也利索了起来。
他转身走向汤锅,开始打起汤来。
阿婆也不多说什么,赶忙去拉起面来。
陈炎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桌子很陈旧,却是十分的干净。
“你认识这家的阿婆阿公?”沐晓黎毫不见外的也在他一旁坐下,悄悄问道。
“他们的儿子是我班长,他们的孙子是我的部下。”等着饭的时候陈炎也闲不住,点了一根烟说道。
“哪里来的烟!我的棒棒糖呢!?”沐晓黎突然问。
陈炎愣住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期待自己接下来的讲述吗!?能不能不要随意打破严肃的氛围!接下来的话可是比较深沉的啊!
这个女人怎么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我还不能买烟了啊?棒棒糖能吃多久··好好好,棒棒糖我吃完了真的。”陈炎一脸莫名道,看到沐晓黎炸毛,还是解释道。
“所以之后呢,你以前居然是当兵的啊。”沐晓黎继续神转折,表情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陈炎感觉自己已经快能习惯对方的各种跳脱,于是对于这种对话的违和感,也自动的选择了无视。
“他们一家人都是楚地汉昌的人,儿子是我的班长,也是最开始带我的教官,死于一次缉毒事件。”陈炎安静的说,同时不忘看了看远处在做面的夫妇,也怕被他们听见。
“孙子阿虎从小把父亲当做英雄,母亲又难产死的早,于是他独自进京,要当一名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到了我的手下。”
“他们为了想离自己的孙子近一些,卖了汉昌的房,千里迢迢来到燕京,想能照顾阿虎,就一直在这里摆面摊。”
说这些的时候,陈炎始终很平静,平静到让沐晓黎对后面的结局还心存一点侥幸。
“所以阿虎呢··应该还在队伍里训练吧?”
“死了,四个月前死在了东非。”陈炎吸了口烟,说道。
但其实还有一些他不能说,例如因为炎王利剑的隐秘性,这老两口没能得到任何军队家属的公开荣誉,抚恤金也基本都被他们捐给了孤儿院,等等等等。
那些善良的人,受到人尊重的人,往往的确比别人承受了更多的生命之重。
一旁的沐晓黎已经忍不住捂嘴哭了出来,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陈炎的话,还是打破了她最后的侥幸。
明明每天都在这里吃饭,沐晓黎却从来都不了解这些。
因为阿公永远都是一脸痴呆的表情,而阿婆从来对人都是笑盈盈的。
谁知道这样的两人,在人后流过多少泪,内心受到过多少的伤害。
阿婆已经做好了面,还帮他们把芝麻酱搅匀。
“哎呀呀,小黎丫头你怎么哭了··这·小陈是不是你。”
“现在的小两口啊,都不知道互相让着点,小陈,你作为一个男孩子也真是···”阿婆放下手中的面,连忙到沐晓黎身旁,抚着她的背,各种哄小孩般安慰,却也是误会了二人的关系。
对阿婆的误会,沐晓黎也没有介意,倒是在老人细心的安慰下,反而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起来。
陈炎面带轻轻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把这段往事告诉沐晓黎。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想吧,想要让这样的事被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尊敬的人也能得到他人的尊敬,自己怜悯的人也能得到他人的怜悯···甚至下意识的,自己觉得刻骨哀伤的事,也能得到别人的分担和救赎。
而正当大家都各有所思的时候,一旁却传来起步的声音。
一群原本跪在那里的青年,却是颤巍巍的站起身,起身就要上后面停下的车。
陈炎眼神冷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热干面。
“你们再动一步试试。”陈炎冷漠的声音从几个年轻城管身后传来,几个少年顿时停下,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小兄弟,他们都和你差不多大,年轻人,大家做人做事都留一线。”车上下来的中年人打圆场道。
阿婆也下意识也想上前把此事揭过,免得给陈炎惹什么麻烦。
“年轻人?这个时候知道拿年少当挡箭牌了。”
“年少难道不是更应该懂得尊老,更应该知善鄙恶!”陈炎也不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