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
师心鸾在心中暗赞,大夫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陈氏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不动声色,静看两房争斗。
大夫人冷冷看着陈氏,“弟妹此话何意?”
何意?
翠儿是师心怡的丫鬟,还能受谁指使?
陈氏笑得隐晦,道:“大嫂切莫激动,实在是因此事牵连甚广,需得查清楚,否则他日发现冤枉了三小姐的身边人,我岂非枉做小人了?”
大夫人表情冷漠,含几分讽刺。
“弟妹言重了。”她修长的眉如黛山,眉下一双眸子冷艳似霜,不怒而威。
“弟妹主掌中馈多年,素来处事公允,阖府上下无不敬服,又岂会有所不满?今日事出有因,心怡不曾管教好丫鬟,以至于让她生了如此歹心,险些害了心鸾性命,是她失误之责。当然大嫂的话也有道理,毕竟兹事体大,彻查是必须的。”
她面容平静,丝毫没有怯场或者慌张,言谈举止颇有大家风范。
陈氏原本理直气壮,甚至想到终于有机会能压杨氏一次而隐隐快意,不曾想对方至始至终镇定自若,自有一股泰山崩于顶毫不变色的气度。那种与生俱来的,从骨子里透出的高人一等的姿态,越发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出身背景的对比,此时立竿见影,相形见绌。
陈氏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帕,心中又恨又恼。
“心怡是我的女儿,她的身边人出了问题,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坐视不理。”
大夫人又继续道:“还请弟妹告知,这手帕究竟掉落何处?”
陈氏是续弦,她嫁过来之前,侯府是大夫人主持中馈。陈氏过门后没多久,大夫人就主动交出了中馈权,一门心思的吃斋念佛,许多年来也十分低调。所以妯娌两人虽然因出身亦或者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太和睦,但也没闹出什么大矛盾。
如今天这般的针锋相对,算起来还是第一次。是以陈氏多少有点意外,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杨氏,居然也是个厉害角色。当下也不敢大意,如实说了钟嬷嬷是如何发现师心怡的手帕落在自己房间以及枕头底下的夹竹桃一事。
大夫人听完后就笑了下。
她面容冷艳,眉眼霜雪仿佛与生俱来,静时是个冷美人。这一笑,就仿佛冰雪初融,海棠绽放。逼人的美丽,再次激发起来陈氏骨子里的自卑和嫉妒。
“原来是这样。”
大夫人语气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心怡的手帕莫名遗落,翠儿奉命寻而未果,却又出现在钟嬷嬷房间。还藏着让平秋致使的夹竹桃。看起来,倒颇似一个连环局。”
她看向老夫人和师远臻,道:“母亲,依我之见,既然要彻查,那么此事涉及的所有人都该彻查一遍。毕竟心鸾无辜受害,断然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让歹徒逍遥法外。”
师远臻点头,十分赞同大嫂的话。
转头看向老夫人,请示道:“母亲,事关心怡清誉,还是查清楚为好。”
老夫人转动着翡翠手串,面容沉静。
“平秋是你从外面买回来的吧?”
师远臻一怔,继而愧疚的低下头。
“是,儿子不查,以为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施以恩惠,必会衷心。没想到她竟为人收买,生了歹心…”
说起这个,他便觉得十分愧对女儿。
当初女儿新婚丧夫,成为京城笑柄。他担心女儿郁郁寡欢闷出病来,才从外面买来平秋贴身伺候。本想着平秋不是府中家生子,没那么多的势利心态,又受了他的恩惠,也不会生出二心。
哪知她竟忘恩负义,不止背叛旧主,还胆大包天的险些害了女儿的性命。
想到此,他便又恨又愧。
若非发现得及时,女儿只怕已经…
师远臻一阵后怕,越发坚定非要抓出那个幕后凶手不可。
老夫人却是淡淡一笑,“她曾受你恩惠都能因利叛主,更何况其他人?”
师心鸾挑眉。
老夫人这话,意有所指啊。
师远臻自然也听出了别的味道,“母亲的意思是…”
老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师心怡和翠儿,道:“翠儿是否捡了心怡的手帕置于钟嬷嬷房中加以陷害尚且不知,但身为丫鬟未能尽忠职守时刻伺候在侧便是失职。至于夹竹桃…”
她话未说完,师心怡突然抬头道:“祖母,就算我的手帕无故出现在钟嬷嬷房间,也不能说夹竹桃是我放的。也有可能有人故意将夹竹桃裹于其中,造成假象,想要诬陷于我。”
最后一句话,带着冷意,直指钟嬷嬷。
方才太过慌张,她只顾着脱罪,忘记了这两者之间尚有漏洞可钻。
大夫人未必不曾看出这其中纰漏,只是她身为长辈,又事关自己女儿,若明着说出来,便有与陈氏这个当家主母挑衅的嫌疑。
老夫人跟前,她自不会让人抓住自己的话柄,却能委婉暗示。
师心怡不笨,脑子转了几转,自然就反应过来了。她是当事人,有权利为自己申辩。
师心鸾半垂着眼,她若猜得不错,杨氏必然还有对付陈氏的底牌。如今与她口舌相争,不过是在一步步削弱陈氏的战斗力而已。
陈氏想用翠儿拖师心怡下水,杨氏又为何不能用钟嬷嬷拖陈氏下水?
至于杨氏的底牌嘛…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微光。
陈氏皱眉,府里几个姑娘,属师心怡心机最深,她知道。但她敢让钟嬷嬷出来指证,就有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