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期待儿子莫要与她对着干。
奈何李明远听不见她的心声,朗声道:“君子当仰不愧,天府不愧人,内不愧心。怎可做出坏人名节之事?明远从不曾有过悔婚之念。家母和祖母一时糊涂,还望世子妃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明远!”
李夫人又惊又怒,“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李明远眉眼不动,沉静道:“母亲,您让我读圣贤书,应是教我如何德行端重,而非因己私欲毁他人一生。”
李夫人怒不可遏。
“住嘴——”
“该住嘴的是你!”
师心鸾看明白也听明白了,这李明远倒是个敢作敢当的君子,悔婚全然是他老娘和祖母的主意。瞧他方才那模样,应是对师心云有意的。
心中有了计较,她面色仍旧冷淡。
“但今日李家上门退亲,只怕不出半日整个京城将人尽皆知,届时你要如何还我二妹清誉?”
李明远再次看向师心云。
师心云却垂眸,双手不停的拽着手帕。
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师心鸾了悟,看来这两人彼此情投意合,怪不得之前那般痛不欲生的模样,却原来是心之所系。
“明远自知今日李家有愧在先,不敢奢求世子妃原谅,但求世子妃给予机会,明远愿意补偿。”
李明远字正圆腔,语气坚定。
“二姑娘守孝三年,我便等她三年,若为此誓,天诛地灭。”
“明远!”
李老夫人和李夫人吓得脸色大变,既震惊又愤怒。古人对誓言相当看重,近乎盲目。如今他发下这么重的誓言,可见其心之诚。
师心鸾松开抓住师心云的手,方才那一瞬间,师心云险些失态站起来。
然这个时候,态度不能软化。
淡淡一笑。
“即便如此,今日这么一闹,我二妹的声誉也全毁了。即便你愿意等三年,但这三年之中,她必然会承受诸多非议,这又该如何算?况且李家既不满此婚约,三年后二妹便是顺利出嫁,恐也艰难度日。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不放心呐。”
她得看看,这李明远对师心云的情谊,到底有几分重。
师心云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低下头,沉默。
李明远面色坦然,道:“今日本是李家有错在先,断不能让二姑娘承受流言蜚语,届时明远自当去侯府,负荆请罪。”
李老夫人和李夫人再次惊呆。
师心鸾眼中一闪,不说话。
李明远继续道:“我非长子,也不可继承家业。十年苦读,自当考取功名,成家立业,护佑妻儿。”
也就是说,他将来与从李家搬出去,开府自立。
李老夫人险些气得晕过去,李夫人惊呼着去扶她,声音大得恨不能阖府上下都听见。
“吵什么!”
师心鸾低喝一声阻断她的目的,冷然道:“二等无知肤浅,辱吾妹在前,依着我的脾性,本是不该这样轻易了之。所幸李府还有个明白人,有担当。如此,我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也罢,既三公子有赤诚之心,我也不愿咄咄逼人。”
她慢悠悠站起来,“但愿三公子说到做到。”
嘴角勾一抹笑,她抚着手上那枚白玉手镯,漫不经心道:“我这人没别的好处,就是护短。三公子如若言而有信,大家自可相安无事。你若食言而肥,那么…”
眼神一冷,语气骤然如霜。
“也别怪我不客气。”
“二妹。”
她道:“走,回府。”
“嗯。”
师心云跟上去。
李明远拱手,“恭送世子妃。”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忍不住微微抬头,正巧对上师心云回眸一瞥,忍不住温和一笑。
师心云却红了脸,连忙掉头,跟着师心鸾出了李府。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还未踏出大门,师心鸾便平静询问。
师心云知晓她问的是什么,脸色红了红,声如蚊蚋,道:“去年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我与四妹去北街花灯市猜灯谜,与他选中了一个花灯…但我不知他的身份。直到今年二月二,在护城河放花灯,又与他巧遇,这才知晓他是李家公子。但我们不曾有过私下来往,也从未做过任何越轨之事。姐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随口一问。”师心鸾瞥一眼她晕红的脸,素来沉稳淡静眉目不惊的她居然也会露出小女儿家的脚态,倒真是难得。
“你的性子我知道,最是中规中矩。不过我瞧那李明远,倒是对你上心得很。”
师心云面色更红,羞赧道:“姐姐…”
师心鸾笑一笑,正了脸色。
“我原是想着李家不仁,咱们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就算退婚,也得咱们提出来。只是那样一来,对你日后终身怕是有影响。难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不曾迂腐愚孝。又以重誓做出承诺,你嫁给他应也是一段良缘。”
这也就是古代,若是换了她,非把李家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但这个时代对女子过于苛刻的束缚,让她不得不为师心云终身考虑,所以也值得互相退一步,所幸这个结局也不差。
“姐姐。”
师心云真诚道:“谢谢你。”
“谢什么?虽然咱们非一母同胞,但都姓师,我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