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外,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盖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在与一个拿着一串钥匙的狱卒交谈。

“公主殿下,进去之后,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换岗的全部换完,我们得赶在这之前出去。”狱卒出声。

“好。”

卫珠点头。

带着狱卒帽子的中年男人给卫珠开了锁。

“一会我们以猫叫声为讯号,听到两声猫叫,您必须出来。”他冲着卫珠点了点头。

“嗯。”卫珠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第一个路口右拐,便是卫国太子关押的地方。”

狱卒给卫珠指出方向。

“好,我明白。”卫珠再次点头,迅速顺着漆黑的甬道走下去。

顺着漆黑的石板楼梯走下去,仿佛进入一个地狱一般,周围被关押得披头散发的男男女女迅猛地靠在木质的牢笼之上,他们冲着卫珠哀嚎鬼叫。

“救救我啊。”

“我是冤枉的。”

“我好痛,我没有杀人啊,救救我啊,冤枉啊大人……”

……

还有试图伸手抓住卫珠的。

然而,卫珠视而不见,迅速右拐。

走过几间锈迹斑斑,挂着各式各样刑具的牢房,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那个平时永远纤尘不染,衣着华贵的青年此时穿着一身破旧的牢服,身上血迹斑斑,蜷缩在扔满了稻草的破木床上,不知是否做了什么噩梦,向来冷清的眉眼也微微皱着。

他的眼下一片青黑,想必这些日子经常没睡好,脸颊也是消瘦了下去。

卫珠心里微微发疼,不太忍心叫醒他,但是卫明却是好像有感觉一般很快醒了。

“谁?!你是谁?!”

卫珠从黑暗中走出来,拉开了黑色斗篷帽檐。

“珠儿?!”

卫明颇为诧异,左右看了一下,坐了起来,急忙靠近牢笼边缘,卫珠见状连忙上前。

“你怎么来了。”卫明压低声音问道。

“太子哥哥,你身上的伤——”卫珠出声询问。

卫明却是没回答,先是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从头到脚,确认她没什么事情之后,微微舒了一口气。

看到这里,卫珠的心又是一疼。

他永远总是这样,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

卫明甚至比卫珠还了解自己,他连忙宽慰。

“皇兄没事,你没事就好,你怎么进来的,这里不安全,快点回去。”男人虽然自己身在牢笼,却是打心眼里关忧面前的少女。

卫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开口。

“皇兄,你附耳过来。”

卫珠凑过去。

“我和秦国太子达成了合作,这是他的内线,帮我进来的,我进来是想告诉你,我联系到了祖父的门生还有你前段时间中计被调配出去江南救灾的下属,十天之后他们在城外集中兵力,和我们城内几个人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救你出去……”

这种乐观的场面话却逃不过在官场淫浸多年的卫明。

“天下没有白吃等等午餐,他的条件是什么。”

卫明打断了卫珠的话。

“他要我嫁给他……”

“糊涂!”卫明睚眦欲裂。

“不行!我答应过父皇,不能拿你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太子哥哥你听我说。”卫珠有些急了。

“他要我嫁给他,因为秦国不会愿意看到我国这么顺利就江山易主。他们恨不得卫国越乱越好。所以他要我嫁给他,秦国就有借口发兵帮忙了,我们手上现在的兵一时半会掉不过来那么多,加上父皇留下的近卫军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和秦国里应外合,是你唯一出去的机会。”

“不行!”卫明狠狠打断,眉眼坚毅如冰,“如果我一人得救,需要拿你一生的幸福做赌注,甚至引狼入室,拿你甚至万民的幸福交换,借助敌国力量,我宁愿不要。”

“大皇兄为人残暴,五岁就虐打而死自己的随身侍女,从小到大,身上沾染无辜人命不计其数,三皇兄善妒,为人小心眼,容不下贤才良将,多次陷害忠良,四皇兄做人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喜好女色,昏庸无能,他们哪一个是明君的料?!若你不在,这天下由他们任何一人所得,又兵力相当,只怕不到十年,兄弟自残,我卫国将国不是国,家不是家。”

卫珠冷静地看着卫明。

“这只是其一,其二,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只要掌握了兵力,不出半月,定能顺利继位,虽然我国在这次易主之时有所损伤,假以时日,休生养息,定能回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可……”

卫明要说话,被卫珠打断。

“其三,我卫珠这十六年来,受我国万明供奉,虽然幼年任性无知,街头巷尾人人打趣,却无人反抗,受父皇庇佑,多加疼爱,受兄长疼爱,舍不得一点委屈。在这山河荡漾之时,怎能因为一时的软弱个人的幸福退却。”

她看着卫明,目光坚毅。

“其四。昔日是我幼稚无知,令父兄担忧,父皇去世之前还在为我发愁,吾细细想来,十分痛惜后悔。现在父皇已经不在,我理应承担我该尽的责任,替他守护这万里河山!完成父皇遗愿!”

“其五,若你不在,你觉得,我和母后,活的过明日?!”

语毕,她与卫明静静对视,目光坚毅。

卫明眼眶慢慢泛红,身体微微颤抖,半响,他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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