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里静的都能听见风吹动发丝的声音,梅良瑜站在殿下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胆战心惊。
“微臣上心的,是皇上的天下会不会安稳,皇上能不能在皇位上少些操劳,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臣都一视同仁。”
“前朝若是有乱臣贼子,那微臣就替皇上清理朝纲 。 ”
确实,何淮之前还在大司马的位置上时,就常常受到他的打压。
“后宫若是有祸国妖妃,那臣便为皇上整肃一二。”
“微臣忠心为公,若有何人在皇上面前有何说辞,微臣百口莫辩,只能说是欲加之罪!”
梅良瑜说的慷慨激昂,气息有些许不稳当,倒是很符合他现在重病在身的样子。
虽然庭妃最后的下场,还有陶幺蛊的解药,和那些治何家罪的证据,这里面或多或少的也不乏有他的推波助力。
目前为止,他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是手伸的有多长,说到底也都是让北夏受益了。
但是――
何淮和庭妃,除了有损北夏江山之外,也是对莫然的一大威胁。
有了何家,庭妃就会在后宫屹立不倒,如果不是陶幺蛊,她有弑君之罪,只怕皇后最后是谁的还真不一定。
而莫然,在朝中的亲眷算起来只有莫南一个人,但是近来皇上对他也是不甚器重,她在后宫里也是举步维艰。
梅良瑜虽是扳倒了何家,何淮现在官阶甚低,庭妃也自尽了,但是他做这些的意图――――为公还是为私。
“朕,与你共事多年,你的为人朕也是清楚的,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何必如此战战兢兢。”
宫泽坤虽然这样说了,但是真是假,梅良瑜也不敢轻易的放松。
“皇上,微臣自问也是问心无愧,对得起江山,对得起北夏社稷,但朝堂现在也确是微臣一人独大,还请皇上削了臣的权力,不要让臣处在众矢之的。”
失了权力,能保住性命前程,这笔账他还会算。
其实宫泽坤今日这样的问他,就是想探一下他的口风,若是他不提出来自吾削权,只怕今日是会难以出这个上书房的门了。
“北庆王身患顽疾,还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让朕也着实是难为情,南方十三郡的事情就交给户部,让他们去办去吧,你也歇歇。”
“谢皇上。”
宫泽坤的心情还算是舒畅了一些,捏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
山楂糕,太酸了些,御膳房的手艺是越来越不行了。
“好了,北庆王的奏折,朕会认真考虑的,你还病着,就还是先回去吧!”
这就是不让他说话了。
“可是,皇上……”
“好了! 北庆王的手不要伸的那么长,还是回去歇歇吧!”
话还未出口,就已经被截断在嘴里,连这个权力都未给他。
一字一句可以口辩群臣的人,却不让他说一句话,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和侮辱。
梅良瑜忍了又忍,要不是脑海中想起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运筹,他可能不会忍下这个委屈。
“臣告退。”
忍的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梅良瑜走了之后,宫泽坤才想起来问李公公。
“李德全,皇后的寝殿,修缮的怎么样了?”
元坤宫,算起来也已经近十年没有人住过了,庭院里的杂草并没有比起冷宫好上多少,修缮起来也着实是不容易的。
“回皇上,元坤宫少说还要三五天的才能整顿好,俪……皇后娘娘那里只能委屈着先住在卿俪宫了。”
莫然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是住在卿俪宫里,在它还叫全政殿的时候,莫然掩人耳目的住在里面。
那个时候,全政殿是宫泽坤亲手,一点一滴的布置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是他当时当刻全部的心意。
那个时候的他是新帝,但是全政殿里的每个物品都是他亲手所选,直到后来,宫泽坤越来越喜欢赏赐莫然金银珠宝,华翠琉璃。
满目的琳琅,可没有一件是她真正喜欢的。
再后来,就是他嫌弃殿中的摆设太过于清淡了,埋怨她不把那些东西摆出来。
“然儿,你这屋里太过素净了些,像是书院一样,还是摆些东西好看,也喜庆一些。”
当时莫然欲言又止的,盯着他的是样子,他一直没有明白。
其实莫然只是想说,那间屋子,是他亲手布置的,加不进也减不下任何一个物件。
只是这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李公公的话,倒是让宫泽坤想起来了当时她的样子,突然间好像是懂了一些。
“让内庭的人不必去了。”
李公公近来总是感受到宫泽坤的反复无常,但是这句话还是吓到了他。
“皇上,那皇后娘娘那里?是不是着人去通知一声。”
宫泽坤被他这话弄的有些没头脑。
“通知什么?”
“这皇上不是说元坤宫不必修缮了吗,那皇后娘娘是不是也不必搬去了?”
李公公在宫里也是几十年了,待在主子身边就要学会眼观鼻耳观口,他以为皇上不让内庭修缮就是不让皇后娘娘住进来了。
还以为是皇上的心思又发生了变化,但看皇上这个样子,又好像不是。
“皇后自然是应该住在元坤宫的,切莫胡乱猜疑。”
宫泽坤并没有说自己去布置这件事,或许是心境不同,地位也是不同了,他总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事必躬亲,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下去吧,朕有事会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