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约莫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监禁室后方墙壁上那一扇长宽只有五十厘米的铁栏杆窗户外头,还是漆黑的一片。
差不多折腾了一夜没怎么合眼,但时简却睡意全无,精神头十足。
掌心那一层薄薄的冷汗,也在这逐渐恢复正常的心跳下,慢慢蒸发到了空气中。
方才那一场审讯,哦不,可能称之为对峙会更为精确一些,看似好像是时简占了上风,然而,军官最高审讯机构的审讯手段哪会是舒舒服服的让你坐在那里,简简单单的问几句话?
这不过只是个开始,对方只不过先发制人的试探一下罢了。
果不其然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又派人进来了。
不过这回,他们并没有再让昨晚那两个军官来审了,而是进来了一个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的中校军官。
时简被人绑在椅子上坐好,后面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
大概是因为监禁室后墙上的窗户太小了的原因,以至于即使是大白天的,屋里也不怎么亮堂,反而有种闷闷的阴沉感。
那中校军官站在距离时简正前方一米的位置。
一站一坐,海拔上高了大半截。
监禁室后墙上透过窗户的点点亮光正好照在了他那张周正的脸上,刚正不阿的脸上都是不容置喙的刻板。
论军衔,他比昨晚进来的那两个军官都要高,所以时简甚至不怀疑昨晚他定然是在那单项玻璃窗外‘旁听’顺便‘指导’了。
一上来,他也没有将昨晚那些‘废话’再重审一遍,而是简明扼要的三个字,“认不认?”
时简靠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坐姿,抬起视线和对上,挑起眉头倏然间一笑,“认什么?”
耸了耸肩,好似真的不知道那中校军官话里的含义。
“我调查过你在军校期间和新兵连海陆以及猎人集训的训练情况和成绩,大大小小的错犯过不少,但单兵素质确实很强,也是少有的几个被疯狗盯上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说着,她在时简边上绕了一圈,似审视,似打量。
没有刻意威胁恐吓,语气疏松平常,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能在猎人集训营的禁闭室关十一天,出来还能如此淡定的人,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也是少有的强,这点我得不得承认,你同样也是我审讯过的嫌疑犯中,少有的几个硬钉子。”
这一番姑且可以认为是夸赞?
被一个将自己关起来的人夸奖?时简不知该摆出何等表情,索性也就没再接话,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可他突然话锋一转,站定在时简面前,双手撑着座椅扶手,俯身逼近一步,“昨晚那种花招也就够对付那种没有审讯经验的新人了,在我面前,收起那一套!你越是狡诈,在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深!”
嗓音低沉如同利剑一般带有穿透力,在这死寂一般的监禁室里,更是尤为的刺耳,“我只问你,认不认!”
时简对上他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难得胆寒了一两秒,却又在转瞬间恢复了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
“您让我认?可我不是啊,您叫我拿什么认?况且,您自己也说,只是怀疑,我又哪里有无端替人顶替罪名的道理?”
又来了!
那中校军官摸了摸下巴,退后一步冷哼一声,他就知道,时简没那么容易招供!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等你慢慢想清楚。”
说着,他抬手,监禁室外就进来一个兵——手里拿着一盏落地灯放在了时简跟前。
啪的一下将电源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瞬间照亮了监禁室,可偏偏好死不死的正对着时简的脸,眼睛因为长时间适应黑暗不适的只能闭上。
猛地眨了几下眼皮,眼泪都险些被强光照出来了。
那中校军官居高临下俯视着时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我再过来。”
说完,那监禁室的门碰的一下就被关了起来。
时简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着光源睁开眼睛,手脚的绳子还绑在座椅上,以时简以前学过的自救本事,倒不是解不开,但余光却瞥见监禁室门里面却站着一个看守她的兵,正对着她站立着。
于是时简想要解开绳索的念想只得作罢。
而她面前的那盏灯不仅亮,而且范围也极大,时简无论是仰头低头还是偏头,都没办法避免。
至此,他们的审讯手段开始用上了。
而这盏灯虽然说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在如此强烈的光源之下,正常人都没法阖眼睡觉,如此一天,两天,三天……
他们总有办法能耗尽你的精神,磨光你的锐气,在长时间没法睡眠的情况下,人的思维能力,分辨能力,都会变得很差。
那个时候,是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击垮的时候。
时简被绑在座椅上,只得闭上眼睛来减少强光对眼睛的侵害。
而那中校军官果然是极为‘守信’的,时简不开口,他就绝对不往这里踏进一步,但时简知道他肯定会在暗处观察自己。
比如,监禁室里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头。
中校军官坐在显示屏面前,盯着那画面好一会儿,才问,“过多久了?”
旁边的一名军官道,“已经四十个小时了。”
四十个小时……将近两天了。
“牙口够硬的啊,居然还不松口?”方脸军官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