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眼神示意她说下去,这侍奴便道,“奴婢记得,四少爷第二次夜里出去,回来的时候是颇为气恼,说过几句故意吓人的话……类似‘逃不出爷的手掌心’,‘惹恼了爷让他全家陪葬’之类的话,当时奴婢想着,他这些日子夜里独自出去,不知道是去见谁的,可不论是见谁,只怕是又对外面的人起了心思了,而那人多半不从,所以他才如此,只怕那人是园中的哪个侍婢,还是个有靠山的,否则他早就明抢了……”
虽然跟着陆静承,可这二人显然深知陆静承的秉性极坏。
如此说完,旁边那个侍奴似乎怕落于人后,眼珠儿急速转了片刻也道,“奴婢也想起来一件事……不过,不过可能无用……”
见秦莞眼神并无阻止,那侍奴便道,“奴婢在房中主要负责四少爷的吃食,刚才说起四少爷对九少爷好,奴婢倒不觉得,事情是这样的,来了白鹿洲,因是人多,大家便都在大厨房吃饭,四少爷是从小娇惯长大的,来了这里之后,得知五老爷为了养病,每日晚间都要用一碗参汤,四少爷竟然也起了这心思,四少爷年少体健,本来是不需要进补的,可他好似要和五老爷作对似的,偏偏就要去抢这一碗参汤……这参汤是百年老山参再加上好些珍贵的药材熬制的,光是熬制都要熬制一下午,四少爷若真的想用,可提前去说,他次次不提前去说,反而是眼看着时辰快到了,让奴婢去厨房要,厨房的人那里敢违四少爷的意思,每次都要给四少爷匀一些,送去青竹院的总是不够量,五老爷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五老爷性子出了名的软和,并不着恼,因此这件事到现在夫人都还不知道。”
秦莞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可会去抢别的房中的吃食?这参汤的事,可是次次都要?”
侍奴摇头,“别的房中的吃食没有这样矜贵的,四少爷也不贪嘴,所以奴婢觉得四少爷有和五房作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是每天都闹,大概也是一个半月之前,隔几日一次……”
这么说着,这侍奴忽然双眸一瞪,“对了,奴婢想起来,四少爷要参汤的这几日,都是会独自外出的那几日!还有,四少爷受伤的那日,也要了参汤,当时他受了伤,要参汤我们便没多想。”
这么一说,另外一个侍婢也看向她,二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恍然!
秦莞听到这话,身子不由慢慢的坐直了,片刻之后,她点头,“很好,你们说的事并非没有帮助,你们退下吧,我会和夫人说你们今日的表现。”
这侍奴二人听了忙感恩戴德的磕头,而后才退了出去。
二人一走,秦莞便陷入了沉思,茯苓轻声道,“看来这个陆静承真的有相好,还不止两次!只怕……只怕还是个男人……”茯苓语气有些嫌恶,见秦莞不语,也不敢多言。
不多时,秦莞道,“把那两个小厮也带进来吧。”
白枫应声而去,秦莞叹了口气,这些事还真的只有自己亲自细问才能环环问出,黄嬷嬷当初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般想着,陆静承的两个小厮也到了,这两个小厮模样周正,一高一矮,看起来倒是利落精明。
然而这二人也被关了多日,此事神态和那两个侍婢的容色相差无几,皆是狼狈惶恐,进的门来便行了磕头大礼。
秦莞还照适才那般晾了二人片刻,见二人面上的戒备被畏怕取代,方才开口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不外乎是陆静承有无和人结仇,这二人虽然是小厮,回答却也和两个侍婢的回答无二,在这白鹿洲之中,唯一和陆静承表面上结仇的便是陆静修,而对其他人,陆静承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旁人知道他性子不好,也不会主动招惹。
顿了顿,秦莞又问,“陆静承和胡光德的事你们可知?”
刚才那些问题,黄嬷嬷此前也问过,这二人还算对答如流,可这话一出,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吓得这两个小厮面无人色!秦莞见状冷冷笑了一下,严肃森寒的目光悬在二人头顶,不过片刻,二人面上冷汗便落了下来。
那高个小厮抹了一把脸,当先咽了口口水道,“知道……小人知道……”
秦莞淡淡的点头,“你们也不必害怕,胡光德如今已经被捉到了园子里来,你们只管将知道的说出来便罢了。”
那高个小厮身形一颤,矮个小厮则更为绝望,他们二人是陆静承的爪牙,期间送信往来,少不了他们二人跑腿,这些事,他们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二十多天人命的大案子,再加上害了五房,这二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听秦莞说胡光德也被抓了过来,那高个小厮闭了闭眸子,再睁眼之时眼底已满是祈求,“小人……小人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大半年之前,有一次二老爷和夫人说起了五房的矿业,说秀山矿业进项大,不该由五房掌着,便是回到大房手里也是好的,可夫人言语之间对五房颇为回护,对九少爷更是器重,二老爷回来便大发脾气,还说夫人要选九少爷承嗣了,当初这事在二房闹得很大,四少爷知道了这件事,心底也格外的愤懑。”
“那之后四少爷便动了要算计五房的念头,先是想抓住五老爷和五夫人的错处,结果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什么来,后来便想看看九少爷有什么不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