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自小生活在恭亲王谋反的阴影之下,对这些自然比寻常人体会的多,燕迟听他这么说,不由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燕离耸了耸肩一笑,“没什么,我早就看开了,至于太子……或许也是命运吧……”
燕离的语气少见的有几分沉重,燕迟转眸看他,“何意?”
燕离一笑,“七哥,你信命吗?我感觉……不说旁人了,就说我吧……可能我天生就是这个命,我看透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求了,反正求也求不来,可能太子……真的没有做皇帝的命呢?”
燕迟听着这话,唇角一牵,笑了笑。
虽然燕迟没有嘲弄的意思,可他的笑意还真是一片不以为然。
燕离挑眉道,“七哥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燕迟便道,“那你觉得,一个人的生和死,有没有命数?”
燕离想了下,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有的吧……可能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
燕迟摇了摇头,“在战场上,我的刀慢一点,死的人就是我,我的刀快一点,死的人就是别人,没有什么命不命的,我的每一次生机,都是靠自己夺来的,只有落败的人,才会说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燕离苦笑一下,“我和七哥真是不一样啊……”
燕迟没有戳燕离痛处的意思,“你知道七哥的意思,你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或者想过又算了,等有朝一日你有这念头了,你就不会信命,凡事都要自己争一争才算数。”
燕离听着这话若有所思,一路上都没在多言,等出了宫门,燕离回府,燕迟则去了刑部衙门。
第二日,秦莞又入了宫,等给太后施针完,发觉太后的病情似乎还是没有好转,秦莞当即便有些不安。
然而太后的身体到底还有些弱,秦莞不敢贸然继续施针,便只能给太后换方子,又陪了太后大半日,秦莞方才离开,明日她要去城外给父亲母亲立衣冠冢,自然是不能入宫的,等回京只怕都晚上了,秦莞仔细叮嘱了陈嬷嬷,回府之后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秦莞只带了白樱一个人往城门口而去。
秦莞和孙慕卿相约也是在城外,等秦莞到的时候,孙慕卿还没来,燕迟却已经先到了。
虽然天色还早,可天边黑云压城,虽然是清晨,却有狂风呼啸,燕迟上了秦莞的马车,道,“今日只怕要下雪。”
今日的确很冷,燕迟叫人送了一个小暖炉上来才好些,二人同乘一车等了一会儿,没多时,孙慕卿一人披着一件斗篷御马而来,马背之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大包裹,自然是准备下冢的东西,孙慕卿本以为只有秦莞一个人,可没想到先一步下了马车的竟然是燕迟,然后才看燕迟掀开马车车帘,继而秦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孙慕卿一愣,连忙行礼,“拜见睿亲王殿下,拜见郡主……”
燕迟言语倒是温和,“不必多礼。”
秦莞笑道,“孙神医不要见怪,今日殿下陪我们同行。”
孙慕卿看看秦莞,再看看燕迟,一笑,“不见怪不见怪,只是没想到……呵呵,我们走吧……有殿下陪同,今日咱们一定是安全无虞的……这里面是我准备的要下葬的东西,害怕走漏风声,我就没有带人过来。”
这些秦莞并没有交代,孙慕卿自己却也有数,秦莞用上了马车,燕迟等人都御马而行,一路朝着栖梧山以南的茶山而去,秦莞早交代好了韩伯,于是韩栋昨日就出城等候,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方才到了那处茶山脚下,远远的就看到韩栋一个人等在路边,等马车停稳,韩栋立刻迎了上来。
一一行了礼,韩栋妥帖的道,“匠人只有两个,眼下在半山腰的茶农家里吃茶,小姐先带着大家上去,将要下葬的东西入殓,然后先行祭拜之后再合墓葬,免得招人怀疑。”
韩伯认得孙慕卿,韩栋却不认得,便是燕迟,韩栋都不认得,然而看到燕迟器宇不凡气势迫人,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都对秦莞呵护非常,韩栋顿时也猜到了燕迟身份,于是更为恭敬。
一行人沿着茶山小径往上走,走了两柱香的时间便看到了一处崭新的坟茔。
茶田被开辟了出来,两座十分规整又气派的坟茔静静地伫立着,墓穴还未合拢,墓碑之上空白一片,比起寻常人家立冢,今日这场面多少显得有些诡异,然而孙慕卿看着却十分满意。
“真是太多谢郡主了,费了这样大的周折,这地方一看就是风水宝地,还有这墓材……”
孙慕卿带着包袱,一上来就开始道谢,秦莞听得很不是滋味。
燕迟看了秦莞一眼淡声道,“孙公子先不急道谢,且把要入殓的东西整理整理吧。”
孙慕卿一听连忙应是,韩栋则道,“等合了墓穴再做道场,小姐看如何安排?”
秦莞闻言叹了口气道,“这个道场……”
这个道场不好做,这是无字墓碑,这两座坟茔也是没法子写出主人名字的,连主子的名字都不敢说,又怎么做法事道场?秦莞正在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目光一晃,却看到了孙慕卿包裹之中的一样东西,她快步上前道,“这是什么?”
------题外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