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只觉心头被什么扎了一下,她震惊的看着燕绥,“殿下为何会这样想?”
秦莞素来是能完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可是此刻,她却十分害怕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被燕绥看出什么来,燕绥盯了秦莞片刻,到底是因为年纪小并没有发觉什么,只是低下头来,语声闷闷的道,“因为父皇对我不好了。”
秦莞心底便又是一软,燕绥又低低的道,“父皇从前,十分爱重我。”
秦莞叹了口气,“殿下不要这样想,皇上是大周的帝王,每一日都有无数的事等着他做,他只是太忙了。”
燕绥摇了摇头,“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燕绥一脸的委屈,却硬生生的抿着唇角,模样很是倔强。
秦莞心底有些发酸,小孩子虽然不比大人会察言观色,却有最本真的直觉,大人对他是好还是坏,他很能感觉的出,秦莞牵了牵唇,又拍了拍他脑袋顶,手握成拳头伸到燕绥跟前,又一个翻转张开了手心,却见秦莞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用油皮纸包着的小点心,“不管皇上待九殿下如何,还有太后娘娘待殿下好呢,这是专门给殿下买的,刚才忘记给殿下了,很甜很甜,殿下只能吃一颗。”
燕绥眼底微微亮了一下,抬眸望着秦莞,秦莞温柔笑着,燕绥的表情才明朗起来,秦莞便将外面的油皮纸剥开,便看到里面是一颗裹满了黄橙橙糖粉的栗子糯米糕,“喏,殿下可不能告诉太后娘娘。”
燕绥开始换牙,严禁甜食,而这栗子糕其实是茯苓今早准备的,准备的早饭十分丰盛,可她着急入宫,根本来不及吃什么,茯苓便包了一个放在了她手里,她敌不过茯苓的唠叨接下来,却也没有胃口,转而放在了袖袋里,这么久都忘记了,可刚才看到燕绥委屈的样子,她却福至心灵的想了起来。
虽然燕绥是男孩,可他这般年纪,正是喜欢吃甜食的时候,奈何太后对他的生活起居管的十分严格,平日里他连一点糖星都见不着,此刻秦莞用一颗香甜的糖粉膏安抚他,燕绥果然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燕绥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将栗子糯米糕拿起来,微微一笑,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秦莞看着他这样子,顿时觉得心底软和一片。
燕绥吃完了,秦莞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巴,又擦了擦掌心,这才又继续往含光殿走。
燕绥一边走一边道,“不是父皇,便是皇后,或者是贵妃,母妃不是一般的妃子,其他人不敢害母妃的。”
燕绥的声音十分稚嫩,甚至还有几分奶气,可说着话之时,却是地沉沉的十分笃定。
秦莞叹了口气,连燕绥都能知道的道理,她却是要谨慎了又谨慎才往这个方向猜想,这么一想,秦莞又忍不住去看身边小小的人儿,如果瑾妃的死当真和皇帝有关系,那该如何告诉燕绥。
“这件事十分复杂,殿下年纪太小,一时只怕想不明白,殿下只需要好好进学。”
燕绥听着摇了摇头,却抿着唇没说什么,秦莞心底叹了口气,不打算继续说这件事。
没多时,两人走到了永宁宫不远处。
永宁宫是瑾妃的宫殿,而含光殿则是永宁宫偏西的一处宫室。
永宁宫占地颇大,虽然位置有些偏,可当初的瑾妃进了妃位之后就迁到了此处,像她这样的年纪,独占这样大的一主宫乃是十分少有的,由此就奠定了瑾妃的地位,而秦莞了解过,含光殿乃是瑾妃平日里看书的地方,瑾妃出身两湖的书香世家,此前有个在吏部做侍郎的叔父,经由这位叔父,才在入宫选秀之时被皇帝一眼看中,后来青云直上,不到两年,就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坐上了妃位。从燕绥的眉眼就不难看出,这位瑾妃娘娘必定生的娇美万分,而更难得的是,这位瑾妃娘娘精通音律和诗书,写的一手好字,连作画也让皇帝欣赏不已,正是因为瑾妃如此才貌双全,所以她的得宠倒也没有叫人意外,宫内许多人甚至觉得再过两年瑾妃必定能踩到冯龄素头上去。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位宠妃,竟然会猝然早逝。
永宁宫的正门和侧门都被封了,靠近含光殿这边却因为早就荒芜下来反倒没有设置路障,此时已经过了午时,秦莞带着燕绥心底颇有几分不安,如果是旁人看到他二人往这边来,必定会有所怀疑。
秦莞略一沉吟,只敢在远处往含光殿的方向张望,“那便是含光殿?”
燕绥点头“嗯”了一声,秦莞想了片刻,又看了看西边方向,案发的那日宫中正举行宫宴,皇后等人分明都到了,便是燕绥也提前被嬷嬷们带过去了,为何瑾妃却没有一同前去,反而一个人往含光殿来了?
秦莞大概看清了永宁宫的布局,立刻带着燕绥离开了永宁宫周围,二人走到了临近御花园的一处水榭之地,确定四下无人,秦莞方才低声问道,“殿下,可否说说那日为何瑾妃娘娘没有和你同去宫宴?”
燕绥略想了想道,“母妃那日本来要同去的,可是走到半路,母妃忽然觉得有些冷,就让嬷嬷和其他人先带着我过去,然后自己带着人回了宫,我到了宫宴上有些害怕,等了一会儿母妃没来,便自己跑出了锦绣殿的门,嬷嬷跟着追了出来……等回到永宁宫的时候,却见母妃身边的人都守在正殿,问母妃的侍婢,那侍婢说母妃独自去了含光殿,却不让他们跟随,他们害怕母妃,我却不怕,所以我一个人去含光殿找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