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面容一肃,应声之后连忙转身退了出去。
室内一静,燕彻绷直了的背脊顿时松了下来,他缓缓的软倒,整个人彻底的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之中。
事情越来越不对了,从晋王府后院发现那具尸骸开始,似乎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坤宁宫和东宫往悬崖边推去,现在自己的母后的被禁足,而他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
“殿下,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传话,让您晚上和太子妃一起去寿康宫用晚膳。”
唐福进来,细声细气的通禀,燕迟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好,到时记得提醒我。”
太后一定也知道了张启德的事,她叫他们过去是为了什么?
燕彻心底沉甸甸的,坐了片刻忽然起身出了东宫,他径直朝着景宁宫的方向去,这几日他都没有去看过燕蓁,今日一出事,明知道见不到皇后,他下意识的想到了燕蓁,果然,血脉亲缘才是最重要的。
景宁宫已经有些拥挤,眼看着快到十月,燕蓁的婚期一日比一日的临近,景宁宫热闹了不少,宫中的绣娘们正在给燕蓁准备出嫁要带的嫁妆,因她要去和亲,带着的东西就比其他贵女出嫁多得多,且皇后为了弥补燕蓁,也为了让燕蓁往后顺遂,准备的嫁妆单子更是历代远嫁公主中最长的,可所有的热闹都和燕蓁无关。
“太子殿下来了!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燕彻从外面疾步而入,在景宁宫的暖阁看到了燕蓁。
听到她来,燕蓁脸上并无喜悦,只是淡淡的“唔”了一声,“哥哥——”
燕彻走到燕蓁跟前,看到燕蓁正在看一本游记,而她看的那几页上讲的正是北魏的民俗。
燕彻坐在燕蓁身边,“蓁儿,准备的如何?”
燕蓁扯了扯唇角,“哥哥看到了,反正都在忙着。”
燕彻叹了口气,“蓁儿,或许……母后是为了你好……”
燕彻没说话,目光仍然落在那书页之上,燕彻看着她这样摇了摇头,“你知道母后如何吗?”
“知道,被父皇禁足……”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燕蓁笑道,“听说守着她的是他。”
这个“他”是谁燕彻自然知道,而燕蓁面上笑意带着讽刺,分明在嘲弄皇后。
燕彻抬手盖住了那本游记,“蓁儿,张启德出事了。”
看燕蓁一愣,燕彻才想起来燕蓁根本不知道张启德是谁,他叹了口气,“张启德是定西路节度使,是外祖的门生,也是我十分倚重的人,可如今忽然查出来,朔西军粮的贪腐案和他有关——”
燕蓁看着燕彻,“所以呢?母后的禁足解不了了吗?”
燕彻眉头皱起,看着燕蓁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蓁儿,你当真在恨母后吗?”
燕蓁垂下眼眸,燕彻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道,“张启德下狱,已经不是母后的禁足能不能解的问题了,此事若是牵涉东宫,我和母后或许能不保——”
燕蓁猛地抬起头来,面上这才有了几分波澜,“可是……哥哥是太子啊……”
燕彻苦笑一下,“太子又如何。”燕彻看向屋子里摆好的几个箱笼,箱子里面似乎装着不少珠宝,隐隐能从半掩的盖子下面看到光辉,燕彻便道,“你知道吗?我忽然觉得你嫁去北魏也是极好的安排了。”
燕蓁再傻,也知道燕彻的意思了,她心底一慌,却根本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做什么。
……
……
从刑部衙门出来,燕迟径直上了回府的马车。
驾车的是别的暗卫,白枫跟着燕迟进了马车车厢。
马车辚辚走在御道之上,白枫低低的声音被牢牢的阻隔在了车厢里面,“朔西的折子大都从凉州南边,行建州北送入京城,凉州和定州的折子,则是走的定州南行豫州过来,我们的人眼下已经到了建州,朔西的折子已经全部拦下了,为了稳妥,虞七挑了两封无关痛痒的送入了京城,大概四五日之后就到了。”
顿了顿,白枫继续道,“楚将军已经把白石沟和白狼山一带的营部全都占了,消息还没传到主营去,林徐贵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整合十万人马,现在有些焦头烂额。”
燕迟面无表情的听着,片刻之后问,“往朔西送的最新的补给筹措的如何了?”
白枫立刻道,“定州方向的已经出发了,还有豫州和建州方向的还在继续筹措,估计得到十月初才能筹完,那边的卫仓本身储粮就不多,朔西的案子出来之后,底下人更是不敢以次充好,进度就比往常慢。”
燕迟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身在高位久了,六识都会变得愚钝,非要出点事端才能给这些人一个警醒。
“定州的折子不用管了,如今将张启德扯出来,自然会越查越大,燕麒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他们斗吧。”
白枫点点头,“是,虞七和齐先生肯定能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将张启德拉下了马,再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太子一脉必定损伤大半。”
燕彻眼底一片黑沉的微光,“或许还不止。”
白枫疑惑的看着燕彻,燕彻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整个人靠在车壁之上,身形利剑,默了片刻,燕迟才道,“傅氏的那个小孩子,查出来了吗?”
白枫立刻蹙眉道,“查到了一点,那个孩子当初被送到了洛州深山里面,后来据说有人接走了,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