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在浔娘处见到范鑫的时候,范鑫刚从昏睡之中醒来,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可因为伤势太重,整个人不仅看起来瘦弱病态,面色更是有种大限将至的惨白。
浔娘没想到燕迟会带着秦莞来,然而想到秦莞的名头,浔娘知道燕迟的用意,浔娘便道,“范兄弟,这是永慈郡主,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赐婚,以后永慈郡主便是咱们世子妃了。”
范鑫嘴唇干裂青紫,闻言虚弱的扯了扯唇,嘶哑的语声道,“属下拜见郡主……属下不能行礼,失、失礼了……”
秦莞摆摆手,倾身便给范鑫问脉,范鑫动了动唇角,燕迟道,“不必多言,郡主医术超绝,我让她来救你。”
范鑫似乎有一瞬的微讶,随即扯了扯唇,“属下微末,殿下——”
燕迟看着范鑫,“不必说这些,我救你,也是为了父王。”
这话一出,范鑫眼眶顿时红了,浔娘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闻言看了看燕迟,又看了看范鑫,见二人不愿多言,浔娘连忙退出去准备药品。
秦莞问完了脉,倾身道,“我要检查你的伤口。”
范鑫动了动唇,又是欲言又止,秦莞却不打算等他开口,将他身上薄被掀开,又将他的衣襟拉了开,范鑫面色惨白,眼下却是一团青黑,整个人病入膏肓毫无生气。
见秦莞检查自己,他便不再说什么,等秦莞检查完毕,面色已有些凝重。
而范鑫支持不住,已昏睡了过去。
浔娘从外面走进来,抱着几个药包,看了一眼范鑫叹气道,“范兄弟昨天晚上送过来,醒过来又睡过去,每次清醒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时辰。”
不仅如此,范鑫还在发烧,身上的伤口因为溃烂,甚至都有了气味儿。
幸好夏天已经过去,否则只怕还要溃烂的更严重。
燕迟看着秦莞,“如何?可能救?”
秦莞道,“他身上一共有九处创面,其他地方好说,可腹部和左边大腿处的创面却十分严重,应该是中了类似短箭之物,短箭拔了出来,没止住血,如今整个伤口内外都开始发溃,他失血过多,且如今一定十分疼痛,能忍到现在,很是不易。”
秦莞知道燕迟想听的不是这些,顿了顿道,“能救,可我没有完全的把握。”
“有几分?”
“五分,还要看他是否挺得过来。”
燕迟听着眉头紧皱,“如何治?”
“将他伤口上的腐肉全部切除,重新上药,腹部的伤势最为关键,关乎生死,腿上的伤势只是消耗他的精神,最坏的局面是……他的腿废了。”
燕迟想到了范鑫一身厉害的功夫,点点头,“好,治。”
秦莞浅吸口气,似乎在整理医治范鑫的思绪,片刻之后,秦莞问浔娘,“可有准备道具?”
浔娘点头,“准备了,都准备了。”
秦莞颔首,“拿纸笔来,我写药材和其他需要的东西。”
浔娘取来纸笔,秦莞速度极快的写下了满满一张纸,浔娘拿着清单去做最后的准备,秦莞一颗心微微发沉,“他是在保护王爷的时候受的伤?”
燕迟颔首,“是。”
秦莞惊讶于范鑫的意志力,这样重的伤势,若非全凭一股子意志力撑着,人早就没了,而范鑫受了这么重的伤,那睿亲王和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秦莞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都挥去,先将范鑫身上的袍子褪去,等浔娘将需要的东西备好,秦莞方净了手开始救治范鑫。
范鑫的手脚都被绑在了床栏上,不仅如此,秦莞准备了麻沸散,先给范鑫灌下去一碗汤药之后方才开始清理伤口,秦莞退了外袍,袖子亦高高的挽起,浔娘在旁看着,第一次看到秦莞这一面的模样。
秦莞面上仍然是专注的冷肃,她细致又利落的清理着范鑫腿上的伤处,将那些带着脓水和血渍的腐肉毫不留情的剜了去,红色的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昏迷之中的范鑫忽然瞪大眸子睁开了眼,浔娘连忙一把将他按住,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浸了麻沸散的布团,防止他剧痛之下咬了舌头。
范鑫本来是迷糊着的,可随着疼痛越来越足,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曦,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子一下一下的剜他的肉的感觉,他汗如雨下,双眸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本来惨白的脸此刻因为疼痛也变作一片涨红。
清理完了大腿,秦莞快速的将大腿处的伤患包扎好。
很快,秦莞又开始清理范鑫的腹部伤口。
这一处的伤势,却是比他腿上的伤势还要来得严重。
秦莞下刀子的时候,范鑫痛的浔娘都要按不住,还是燕迟上手才将他牢牢的钉子了床上,腹部不比腿上,秦莞下刀之时贴着脏腑,一旦他猛地挣扎起来,后果不言而喻。
范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脖子直直绷着,如同濒死的鱼一般,秦莞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感受不到他的痛苦,她只利落的下刀,哪怕鲜血越来越多,她手下也丝毫不停,等清理完了,秦莞拿着沾了烈酒的棉布清理血渍,伤口的疼,再遇上烈酒,范鑫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身体剧烈的颤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秦莞丝毫不放松,等范鑫腹部的伤口包扎好,她亦累的满头大汗面无血色。
浔娘又心疼范鑫又心疼秦莞,连忙给秦莞倒了杯茶。
秦莞摆摆手,“劳烦浔娘看着他的伤口,他等下若醒来,立刻将这两丸药给他喂下去,两处伤口会十分痛,千万不能让他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