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乐声又在耳畔回响,眼前也是杳无边际的黑暗,浑身虚弱无力,陷在无休无止的摇颤中……
怎么无端端的又在做那个梦?
纵然毫无知觉,但萧曼神驰间残下的那一丝清明已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很快听出周围的乐声没有半点喜气,反而伤恸心怀,没多时便戛然而止。
蓦然面前一畅,似乎解去了笼在身上的锁闭,不再憋闷难当。
她不由自主地张口喘息,贪婪地吞吐着那些新鲜的气,却不料其中竟夹杂着一股说不清浓淡的烟火味,冲进唇齿间,还带着阴寒的凉意。
身下的摇晃依旧载着她缓缓向前,风平平地从胸口卷上来,掠过下巴,才拂过面颊……
萧曼惊声低呼,猛地睁开眼来,却被刺目的阳光晒得一昏,面前白茫茫的,什么也瞧不见,但仍能觉出自己果然正仰面躺着,不知被什么人抬着往前走。
她心下惊骇不已,想起明德殿后殿中那些人身上的腥气,根本就不是蛊虫入体所致,而该是一种极特异的mí_yào,当时正要躲避,却不料竟有人暗伏在背后,突然下手将自己打昏了过去。
前后连在一起想想,所谓中蛊到养心殿找她求救,本就是个骗局,甚至是什么人在背后偷袭,都不用多想。
但这些已无关紧要,如今自己身在哪里,旁边那些是什么人,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才是她想知道的。
萧曼双眼半睁半阖,过了好一会子才缓过劲儿来,不再觉天光刺眼。
她浑身无力,连手指都动不得,也不知是当时中了mí_yào的缘故,还是后来又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只得暂时不去管它。
头上是碧蓝的天,周围隐隐约约像是有宫墙的样子,但上面的琉璃瓦却不作亮眼的金黄,而是蔽旧的葱绿。
她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几分,赶忙费力地探着眼向前看,遥遥就见几座殿宇前后而立,连成一线,最后那座赫然便是地宫入口的明楼。
原来竟真是陵寝,自己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脑中浮想出地宫中凄冷的石墙棺椁,萧曼那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口。
她不由自主地扭了几下,身子依旧沉麻得动不了,目光斜瞥向两旁,就看抬着自己的总共有四个人,都是青袍贴里的内侍打扮,低头佝偻着背,只顾往前走。
近处左右那两个看得清楚,都是一副蜡黄的面皮,神色间也是相同的木然,行走间不见眼中有半点变化,甚至连该有的喘息声都几不可闻。
萧曼赶紧瞥回眼去不敢再看,咬了咬牙,想大着胆子开口问话,喉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咿咿的发出些连自己都觉怕人的声响,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胸口砰跳不止,眼见那四个内侍模样的人把自己抬过恩门,又沿石道走了一段,便停在享殿外的石阶下。
见不是要去明楼下的地宫,萧曼稍稍松了口气,可背心仍旧一阵阵地发凉,猜不透稍时将会发生什么事。
蓦地里身子一沉,四个内侍同时垂了手,将她横放在地上。
萧曼回了个神,不由自主地又朝他们望过去,就看那四个人半转个身,面对着她躬身而立,直勾勾地盯在她脸上。
明明四张面目各异的脸,竟是同一副茫然无神的表情,再加上蜡黄的皮色,只叫人怀疑这几个究竟是活人还是在纸人脸上硬画了眉眼。
她赶紧移开目光,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中了同一种蛊,虫入脑髓,眼下已是行尸走肉,根本无法救治了。
正暗叹着,对面高大的享殿中忽然亮起一团昏黄的幽光,隔着一排紧闭的门窗来回飘荡,在灼灼的天光下瞧,显得格外诡异。
“抬进来吧。”
几乎就在幽光亮起的同时,殿中忽然有人说起话来。
那明显是个女声,极是苍老,又异常尖锐,像涩物扭结的异响,听着极不舒服。
萧曼浑身纠瑟之余,也大吃一惊。
她早瞧出这里的规制不是皇陵而是王陵,享殿中供奉的该是早夭或未就藩、出嫁便薨逝的宗王公主,除了日常守陵的内侍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得来,这突然出现的老妪究竟是谁?
正在纳罕之际,那四个中蛊的人同时俯下身来,又将她扛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拾级而上,穿过月台,径直走向享殿。
“吱嘎”声中,沉重的殿门隆隆开启,一股阴恻恻的风便裹挟着香火烛蜡的味道扑面而来。
萧曼鼻息一窒,被呛得差点咳嗽起来,身子依旧不能动弹,只能仰望暗沉沉的殿顶,却看不到前方。
那四人只把她抬到殿中央才搁手放下,转身又都匆匆退了出去。
殿门重又关闭,透进来的光亮一下子减去了大半,殿内重又变得昏暗下来。
那团光就在头顶不远处飘荡着,竟是盏孔明灯,原本昏黄的颜色陡然变得碧幽幽的,恍如地府鬼火,偌大的殿宇就成了一片幽冥幻境。
“呵呵呵,终于找到你了。”
那苍老的女声再次响起,竟然就在不远处。
萧曼就像被兜头浇了盆凉水,浑身起了一层寒栗。
几乎与此同时,软塌塌的身子也好像恢复了点劲力,竟然能抬起头来了。
她循声望过去,就看高大的供台上背身盘坐着一个枯瘦的人,背心伛偻,满头银发纷乱的垂散下来,穿的是一袭黑袍,在暗中猛地瞧上去有些模糊难辨,恍然间竟像只有一颗头颅悬空浮在那里。
而在她身下,供奉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