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易道:“我是昨夜与仇娘子谈话才想起来的,那时前辈你已睡下了。”
仇华附和道:“对,你这么凶,我们怎么敢吵醒你。”
听到这话,殷高侯不再追问,大喜过望道:“好,丫头,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家。”一面说着一面拽着她往驴车走去,仇华吃痛大叫道:“啊哟,你放开我。”
苏翁见状摇了摇头,只身拦下二人,笑道:“壮士,我们去人家中做客,总要讲些礼数,你如此粗鲁对待主人家,只怕不妥吧,不如让这女娃一道坐我家的马车好了。”殷高侯一怔,仇华趁机挣脱,跑到苏翁背后,说道:“对,我才不坐你那破驴车呢,我要坐马车。”殷高侯心急如焚,无心与他们在这细枝末节上纠缠,说道:“好,你坐你的马车,我坐我的驴车,赶快上路。”翻身到了驴车上,又接连催促了两声。
当下仇华随苏家众人登上马车,苏千易将要上车时,小玲忽然拉住他,问道:“四叔,小娘子到底在不在仇华家里?”苏千易叹了口气,低声道:“不在。”小玲吓了一跳,急声道:“那你为何要骗他们”苏千易打了噤声手势,道:“好妹妹,到了车上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我会找到你家小娘子的。”
小玲面上一喜,点了点头,道:“好,四叔,我听你的,我相信你。”
听到这声“我相信你”,苏千易胸中一酸,心想自己眼下鬼话连篇,妄图瞒天过海,说的连自己都快信了,实在是自欺欺人,决意等摆脱殷高侯后,立刻向一家老小坦白认罪,至于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那都是后话了。
可世间谎言无不是接二连三,人只要说了一个谎话,便需要十个,百个去圆它。
二人刚一钻入车厢,还未坐下,老王便同他们问起这几日发生之事,苏千易早有所料,当即接过仇华的话茬,声称出门为找仇华父亲,来看热闹,而当问起陆苏二人,他便说是先行一步,无意走散,问起殷高侯时,他便说是一场误会。
小玲与他有言在先,听了默默不语,仇华与他本就是同谋,自然高声附和。
而众人皆知他一向诚实,也都信以为真,听罢脸色均好看了一些。
这时苏翁道:“敬先,去别人家中找人,用不着这么多人,你先带车队回宜兴去,车上粮食,你家只留一车,其余的都拉到杨儿家中。”
老王道:“此次筹办法事,三爷出了不少力气,只分一车不妥吧?”
苏敬先道:“你不必与我客气了,主办方本就是你,全归你家也份数应当。”
苏千易听他们说外面车队拉的全是粮食,不由吃了一惊,问道:“爹,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粮食?”苏敬先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游手好闲的帐,我还没和你算清,等回了家,看我怎么整治你。”说罢,起身到了车外,想是去领车队改道了。
苏千易脖子一缩,心想外面少说有十几架车,每架车上又少说有十五六口麻袋,可谓是堆积如山,这么多粮食,纵使再大的粮商,也未必一下子拿得出手。
老王见状同他笑道:“这些粮食是替天宁寺主办法事所得,法事所用一切开销皆由我与你爹操持,他们赠予我们这些粮食算作回报,可惜法事召开前夕寺中主持圆寂,你老祖宗听闻此事,也亲自赶来了。”
苏翁罕见的叹了口,道:“天宁寺庙产极富,向来是我东南第一丛林,有这么些粮食不足为奇,寺中澄观主持与我相交半百,我自是要去看他最后一面的。”
苏千易听罢恍然大悟,总算明白这些日子他们去了哪里,心中后悔连连:“早知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带杨儿出来了,唉,说什么都晚了,她人已经丢了,我也只能等摆脱那姓殷的后,再向他们坦白认罪了,但愿那仇庄主果真像仇华说的那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