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就这么干吧?”彭大雅筹措了一下,扬扬眉毛,试探的朝左右道。
一干幕僚,都聚在身边,狗头军师人人会当,出主意是他们的职责,但不负责任。
这些下属官佐都是跟在彭大雅身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物,跟着大佬多少也能喝口汤,彭大雅生意做得大,漏点都够他们吃的了,这当口有人要动他们的奶酪,当然大家同仇敌忾。
“大人,就这么办!”
“下官愿领兵前往,驱赶蛮兵,还一个朗朗乾坤于西川百姓!”
“大人放心,正所谓守土有责,我们过去,天经地义。”
“没有大人领着我们在恭州府顶着蒙古人,十个王夔也被蒙古兵灭了,这时候出来抖威风,分明不把大人放在眼里。休说大人,就连我们也看不下去了。”
群情激昂,口号声遍起。
拍胸口之余,官佐们不忘与盐商们对对眼神,彼此都露出一种志得意满的表情。
这就对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西川王夔要不按规矩来,把大伙的钱朝自己口袋里装,那就别怪我们不仗义,先礼后兵好话说尽不识抬举,那大家就动手吧。
好比两个帮派因利结仇,最后都要靠拳头上见分晓。
不闹大点动静,这事没完。
得到下属幕僚们众口一词的支持,彭大雅胆气壮了很多,不知不觉间,他也觉得好像自己家里的钱财无端端的被人洗了一次一样,拿回来理所应当。
“既如此,今日已晚,明日本官开堂议事,派将官火速西去,占了盐监,再知会王夔那边,如有蛮兵阻挠…..”
他冷笑一下,拂袖一挥:“区区几千人,岂是我万人大军的对手!”
……
西川,富顺监。
站在曾经站过的江畔芦苇荡边,脚踩曾经染过鲜血的土地,长孙弘迎风按刀,不由感概万千。
第一次来,还是在父亲和二叔带领下,跟着李家村一众穷人冒险过来贩私盐,月黑风高,孤舟泛江,一群挑担荷筐的私盐贩子在墨绿色的苍穹下猫腰赶路,其状惶惶。
江畔的景物依旧,只是情形不在。
那天晚上王坚父子小船来去的地方,已经修建了一座极为宽大的码头。
绣着“大宋四川制置使司”和“大理一字并肩王”墨色大字的旗幡插遍了码头内外,一排排粗大的木桩组成了木墙,隔绝了里外联系,几座高高的望楼上,穿着皮甲的蛮兵警惕的提着弓箭遥望四周,木墙入口处,十来个盐监役卒认真的检查经由此处上船外运的盐车。
盘查严格,那架势,一粒盐也漏不过去。
盐商伙计们赔着笑脸跟役卒们打着交道,看着不苟言辞的役卒们检查着每辆盐车的凭由,一一对应,这些役卒都是长孙弘从大理调来的,做事只认瑞福祥开出来的运输凭由,没有凭由休想过去。
耐着性子等着,盐商们又偷眼看看远处河岸边凭风远眺的长孙弘,暗暗的叹口气,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大人,按你的安排,所有外运的盐船,都由瑞福祥商行统一发运,无人能私自发出一担盐,盐丁们在库房里盯得紧,役卒又守牢了码头,万无一失。”富顺监的监丞,是新调来的一人,叫做任鹏,本是京里一个低品承泽郎,年纪渐大,特地走了孟珙的关系过来赶在退休前刮油水的,心灵通透,很会做人,一看长孙弘的架势就知道这位爷要来真的,配合得一丝不苟。
长孙弘对他也颇为满意,眯着眼点点头:“这是制置使司的命令,你可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另外,水运牢靠了,旱路可不能出问题。”
他那头转过来,眼缝里锋芒彰显:“五天前偷盐的那伙盐丁,可处置了?”
“处置了,处置了。”任鹏紧张起来,这档子事说到根子上是盐监内贼,他责任难逃,长孙弘要追究他,名正言顺:“当天就砍了两个脑袋,剩下的几个,都关在牢里,等送到刑狱司去的文书回来,再按律处置。”
手捏成拳头,稍稍的紧了紧,长孙弘问道:“这种事不能耽搁,要杀一儆百,盐监万事开头难,一开始就出现内贼,以后岂不人人都可以偷拿官府的东西中饱私囊?这个口子开不得,不必等刑狱司的文书了,这些人都该死。”
任鹏身子抖了一下,抬起眼惶然的问:“都……该死?”
长孙弘瞥他一眼,冷然道:“要我教你吗?”
目光如电,冰冷如雪。
任鹏又抖了一下,低头连声道:“懂了、懂了,下官明白了。”
“贩卖私盐,本就是死罪,盐丁贩私盐,属于监守自盗、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现场格杀,法纪如此。”长孙弘面朝大江,身板笔直:“任大人不必担心,有什么事,自有本官担着。”
任鹏心中稍定,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于是赶紧应道:“下官不担心,为国做事,纵有些风险又有何妨。”
长孙弘闻声,笑了一下,又朝繁忙的码头上看去,这个码头是专门修建,只用来发送盐船的,其他码头都不得再运盐出港了,所有的富顺监盐船只能从这里发出去。
这样做,极为方便管理,官兵的船巡弋江面,但见不是从这个码头出来的盐船一律按私盐处置。瑞福祥的人派驻码头,出一船盐就核销一笔,当天与瑞福祥掌柜对账,即能掌握开出去的盐有没有运走,也能掌握盐运往何方。
这样的手段,对盐利控制极为严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