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声之后,再看肖夫人,神色沉定,林嬷嬷便恍惚明白过来,应一声,“是”,却是再不敢多问,快步出了门去,踏着夜色朝着祈风院快步而去。
谢璇却是半点儿不知大半夜的肖夫人又去将谢珩叫了起来,也顾不得谢珩是不是睡下了,或是在宫宴之上喝醉了,执意如此。更不知肖夫人与谢珩母子二人关在房里说了一夜的话,又说了些什么,她是真累了,回到娉婷院,草草梳洗了一下,倒床便睡,一枕黑甜,连梦也没有做过一个,委实也算得心大了。
用过早膳,谢璇同往日一般,去了正院上房。
谁知刚进门就瞧见肖夫人正拿了一堆画轴名册什么的在与林嬷嬷说什么,见得谢璇进了门来,便打住了,对林嬷嬷道,“你就先下去,按着我们稍早商量的去办就是了。”
“是。”林嬷嬷应了一声,然后将那些画轴和册子都收好,与谢璇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姑娘”,便抱着那一堆东西走了。
谢璇不由笑问肖夫人道,“娘和林嬷嬷在忙些什么呢?难不成,还是为了二哥的婚事?娘不是将这桩事交给大嫂了么?”
肖夫人却半点儿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这些事,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么?”
谢璇撇了撇嘴角,没有说话,但倒也没有跟肖夫人置气,笑眯眯坐到了肖夫人身边,自顾自从炕几上捏了一块儿点心放进了嘴里。
肖夫人淡淡睨她一眼,道,“你来的正好,为娘也正要去找你。”
谢璇悄悄坐直了身子,她娘特意要找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谢璇仔细往她娘一看,眉心轻蹙,娘昨夜没睡好啊?这眼下黑影跟墨染似的,那么厚的脂粉也没能盖住。
谢璇自然不知道肖夫人哪里是没有睡好,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啊!
“今年秋狩的时间已是定下了,就在八月二十。”
谢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吧?不对!谢璇一警醒,她娘说要找她,然后又特意提起秋狩,难道谢璇抬起眼来,望向她娘,不会吧?
肖夫人叹息一声,“陛下口谕,要你与你大哥一并伴驾。”
“我?为什么呀?”谢璇反手一指自己鼻尖,果真惊讶到凌乱了。往年秋狩,也不是没有宗室女或是世家女随驾,可是,却从来跟她没什么干系啊!皇帝是怎么了?脑袋抽筋了?
肖夫人昨夜得知这个消息,心里亦是七上八下,但不管如何,皇帝的口谕是昨夜宫宴之上当众颁下的,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除了遵从圣命,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不过,肖夫人和谢珩都觉得,皇帝惦记上了谢璇,多半是与太子妃惦记上了谢璇脱不了干系,只是,这口谕是在撷芳阁那件事情之前颁下的,倒也没有刻意只点了谢璇,其他几个功勋世家和王府里,与谢璇一般年纪的嫡出姑娘,也都在伴驾之列。若没有撷芳阁那件事,肖夫人未必多想,可是,经过了那件事,肖夫人就总觉得这趟秋狩之行分明是别有深意。
肖夫人担虑的这些,谢璇何尝没有想到,只是,她们母女二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便也用不着挑得那么明了。何况,不管怎么担忧,这一趟,还是得去,既是如此,何苦自寻烦恼呢?谢璇很快便整理好了心绪,笑着站起身道,“既然陛下的口谕已下,如今已是八月初了,阿鸾回去好生准备就是。娘放心,阿鸾自有分寸,不会丢了咱们定国公府的脸。”这句话,自然存了安抚之意,不过为了宽慰肖夫人。
肖夫人就是再担心,也只能干着急,点了点头道,“你也被着急,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慢慢备着就是。总得先安安生生过了中秋再说。”
“嗯。”谢璇点了点头,与刚听到消息时的震惊不同,她此时面上已是波澜不惊,看不出半点儿的异样。
等到回了娉婷院,告知李嬷嬷几人,陛下口谕,秋狩之时,她要随行伴驾时,娉婷院便是沸腾了起来。
与谢璇不同,这些伺候她的人便如早前那个无知的她一样,半点儿未曾察觉到定国公府面对的危机,只是安心地享受着这座国公府,给她,甚至给她们这些下人,所带来的荣光。
在李嬷嬷她们看来,谢璇能够随驾,那是多么长脸的一件事儿?自然也是一件马虎不得的大事儿。
是以,李嬷嬷在最初的激动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开始张罗。“既是要去伴驾,有些事情咱们还得早些预备起来才是。”今日已是初七,离二十不过十几日,转瞬即过,中间还隔着一个中秋,在李嬷嬷看来,时间已是很紧了。
“姑娘的骑服都还是前年做的了,如今怕是有些小了。”莲泷亦是忙道。
李嬷嬷一听,可不是么?急道,“是啊!都怪我这记性,怎么竟忘了准备了?”
谢璇心想,这可怨不得你啊,谁让自己懒呢?往年,李嬷嬷也总会给她备着一两套骑服的,想着她总是将门之女,若是兴致来了,或是有些什么特定的场合,要行骑射,总得有合衬的衣服。谁知道,谢璇却是个懒得不行的,这些年,那些骑服竟都是形同虚设的,是以,李嬷嬷忘了准备,还真算不得错。
只是此时,显然不是她开口认错的好时机,若是听了她将责任全部揽下,说不定还要将李嬷嬷吓住。所以,谢璇很是识相地沉默着。
提起骑服,李嬷嬷坐不住了,“这可不成。莲泷,你快些随我去趟库房,看看可有合适的料子,还得加紧地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