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住嘴。”被称作姑娘的少女轻喝了一声,“我们沈家的姑娘,要嫁什么人嫁不得,要嫁给他做妾?他还看不上。我就是想来看看,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这么一看,也……”清了清喉咙,“也不过如此嘛。”
那丫鬟瞥了一眼她家姑娘,见她目光还是悄悄瞟着那位齐大人,就是耳朵尖也有些泛红,便是垂下眼去,没敢再吭声。
那边厢,齐慎他们寒暄了一番,便要迎了男人们往偏殿去,只是,这还有女眷……
那边,乾一早已有眼色地去殿里找人了。
本来想着,若姚倩云是个能担事儿的,这样的事情,正该她来周全。
如今……却只好暂且让几位有品级的夫人帮忙操办着。
只是,这待客,就有些不合适了,毕竟不是主家。
这江南士族,在朝为官的人也不是少数,在江南又是地位超然,不可怠慢。
沉吟间,见乾一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道弱质纤纤的孝服女子,是李盈,齐慎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殿下的嫡长女,琼华郡主。”齐慎便为众人介绍道。
双方见了礼,齐慎将这些女眷交代给了李盈,便领着男人们往偏殿去了。
沈家跟着来的那位姑娘,可不是之前要说给齐慎做妾的那一个,沈大姑娘是庶出,可这位沈三姑娘却是嫡出,正是沈家嫡支长房嫡女,也就是沈钧的女儿,唤作沈苓。
她这会儿扶了她母亲沈大太太秦氏的手肘,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不是太子妃娘娘出来待客,反倒是让一个未出阁的郡主来操持?”
太子之死,坊间虽有传言与姚氏有关,但如今却随着姚致远之死,不了了之了。
不管如何,姚氏这条命,应该是无碍了,否则,齐慎怕是就会落下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声。
“说是伤心过度,已经起不得身了。”秦氏低声回道,“而且,这分明就是齐大人要抬举这位郡主,咱们敬着就是。”
如今的齐慎,重兵在握,有军政大权,揽在一手,哪怕是还没有站稳脚跟,但她们家的男人都见识过了他的手段,都说不过早晚之事,反倒是如今,能够趁着他式微之时,帮他一帮,还能落着点儿好处。
他既然要抬举这位琼华郡主,不管因由,他们也就抬举着便是。
沈苓的目光却是闪了两闪,抬眼望了望前面引着她们进殿来的李盈。
娉娉婷婷,弱质纤纤,偏偏行止有度,虽然稍显稚嫩,却也是大方稳重。
进得殿来,她目光在满殿的内外命妇间扫了一圈儿,又轻声问道,“不是说,齐大人有位夫人么?是哪一位?”
“不清楚。”秦氏摇了摇头,“不过,听说齐夫人好像还没有到杭州。你今日也是,怎的这般多问?”秦氏皱眉睨了沈苓一眼。
“女儿知错。”沈苓连忙垂眼,低应了一声。
秦氏这才没有说什么。
沈苓却是目下轻闪,原来,齐夫人尚未到杭州啊!
齐慎自然是要厚葬李暄的,停灵三七二十一日,又做足了水陆道场,这才选了黄道吉日,送到了正在修建的陵寝墓室之中暂放,等到陵寝修好,这才另选日子再行安葬。
只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倒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就在停灵的这段时日里,他也没有闲着。
恩威并施,很快,便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那些个官场老油子,本以为这就是个打仗在行的,政事怕是不通,本来还很有些怠慢,却没有想到,齐慎不只懂这些,还很是擅长,根本糊弄不得。
甚至借此机会,拿了两个渎职之人,好好惩治了一回,杀鸡儆猴,将一众人都震慑住了。
见识过了他的手段,再没有人敢随意造次。
李暄丧仪刚过,齐慎便发布了一道以工代税的政令,重新修筑各地堤坝,疏通河道,开垦荒田……
江南虽然早几年因着洪灾,闹了回民乱,后来平定之后,得几年休养生息,江南本就富庶,倒也很快就恢复了元气。
但到底多水,便多灾。
只是,要疏浚河道、修筑堤坝,便要要银子,还要大笔的银子。
如今,齐慎提出这以工代税,倒是个好主意。
疏浚河道,修固堤坝,都要干季才好行事,恰恰又是农闲时间。
能够以工代税,来年,就可以省下许多口粮。
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的,毕竟,短工也不怎么好找。
不过两日,工部与户部便联合推出了以工代税的细则。诸如多少劳力代多少税,如何核算之类的,张贴到各个州府,再下达县镇,简单明了。
细则出了没几日,各个县衙便是忙翻了天,每日里,都是挤满了来报名的人。
沈和兴听罢此事,便是叹了一声,“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齐慎才接下江南军政大权几日,居然就能让底下的人,这般尽心办事,便可见一斑。加上,这一条政令,一举数得,若是实施得好,那真是万民之幸。
届时,他的声名,只怕就要在江南传开了。
沈和兴端凝着脸色默了片刻,才抬头对躬身立在一旁的沈钧道,“听说,齐慎的妻儿就要来杭州了,你去打探一下,看什么时候到,让你媳妇儿带着小辈们也去迎上一迎,开了库房,好生挑拣两样送得出手的物件儿。”
沈钧虽然已经年届四十,但沈家的大事,自来还是沈和兴说了算,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