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娘自是不好拒绝,讷讷点了点头。
谢鸾因便是笑了,“多谢。”
高素娘的性子自来认真,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忠人之事,她匆匆辞别了谢鸾因,便是快步出了院门,去追谢瓒去了。
谢鸾因又站在庑廊下发了会儿呆,这才缓步朝着上房而去。
房内伺候的人,方才便被谢鸾因都支开了,她也是一个人进来的,胭脂和红豆都留在了外间。
她的步子一向轻盈,又有地上厚软的地衣敛去了她的足音,可是,齐慎却还是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到来,抬起眼,望她看了过来。
谢鸾因顿了顿步子,才又朝他走近了些,坐在他对面,给他斟了一杯茶,手指靠着杯壁试了试茶温,“有些凉了,要不,让人给你重新沏一壶来?”
她进来时,齐慎一手撑额坐在椅上,眉心微敛,她进来后,他的目光便是灼灼,定定望在她脸上,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如今,听得谢鸾因这一句,他眼中,不知怎的,隐隐现出一缕怒火,抬手,便是将那杯有些凉了的茶夺了过来,仰头,便是饮了个干净。
过程中,目光一直胶着在她面上,未曾离开过须臾。
“你应该听见了,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们成亲数载,总觉得两心相契,他看重她,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命,有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了,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看不透她。
譬如,这个时候。
他和谢瓒的争执,她应该听见了些,以她之聪慧,还有什么猜不出的?
可是,谢瓒都能愤怒地想要撕了他,可她为何,却能这么冷静?冷静得让人忍不住心寒?
谢鸾因杏眼淡淡望他,语调亦是淡淡,“我没什么好问的,这样的事,多年前,我就给你表明过态度。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若跨出了那一步,我们也是不可能了。如今,不比那时,多了个寿哥儿,这齐夫人的身份,我是不会让了,但,这天下大着,大不了,我们各自生活,谁也莫要见着谁,过一辈子,想来也是不难的。”
语调轻飘飘的,却好似尖锐的针,一针针,扎得齐慎生疼,他咬着牙,心想着,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凉薄的女人,还非她不可呢?
正五内俱焚,想着是不是要骂她两句心狠才能解解气时,却听得她又语调淡淡道,“何况,我信你的,你必然已是处置妥当了。”否则,谢瓒会这样离开?
她自己的兄长,她还是知道的。
齐慎瞪着她,半晌之后,叹息了一声,抬起手,便将她拉了过来,紧紧地锁抱在怀里,“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心狠的。可我怎么,就偏偏拿你没有法子呢?”
他满心的怒火,被她轻飘飘的“我信你的”那么几个字,就轻易地浇灭了,连个火星子都不剩的。
谢鸾因伏在他胸口,轻轻笑了起来,“我怎么心狠了?我可没有对你拳打脚踢,对你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倒宁愿你真这般。”也许那样,才算得在乎吧!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云淡风轻的,总让他觉得捉摸不定。
“我若当真那般,你就喜欢?”谢鸾因从他胸口处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的杏眼将他望去。
齐慎望着她的眼,仔细地想了片刻,幻想了一下谢鸾因如同寻常女子那般为了一丁点儿不算事儿的事儿就哭闹撒泼的模样,下意识地便是一个哆嗦。
“还是算了,你若果真那般,哪里还像是我的阿鸾?”
言语间,他的神态,又平和了许多。
谢鸾因仰头望着他,笑弧拉大。
齐慎叹息一声,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都怪谢瓒,这事儿,我原本不打算让你知晓的。”
他自来在谢鸾因面前,对谢瓒都是敬重有加,一口一个舅兄的,从不慢待。
今日,倒是直呼其名了,看来,是当真恼了。
“我倒是要谢谢我二哥呢,他还想着帮我撑腰,否则,你真要当我们谢家无人,欺负我了呢。”见齐慎一脸委屈,张口欲辨,她这才又笑着,不慌不忙道,“而且啊,若非他来闹这一场,我还不知道,你居然瞒着我这样的事儿。你如今,这养气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你回来这么两日,我可是半点儿没有瞧出来,你还藏着事儿呢。”
齐慎却是有些无奈,“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事儿,是谢瓒他太小题大做了好吗?”
“说吧!”谢鸾因却是紧盯着他,摆出了审讯的姿态。
“事情都解决了,有什么好说的?”
“刚才不是你让我问的么?我不问,你都一脸凶神恶煞,要吃了我的样子了。我现在问了,你又还不愿意说了?”
齐慎苦笑,他也知道自己别扭,她不问吧,他总觉得一肚子的火,觉得她冷静得不像话,好似半点儿不在乎一般,可问了吧,他又不想告诉她,总想着事情已经解决了,又何必说出来,给她添堵?
不过,看谢鸾因这个样子,不说怕是糊弄不过去。
齐慎本也没有特意瞒她的心思,他早说过的,只要她问,他便会说。
略一沉吟,他便道,“你可还记得,从前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姓刘的幕僚?”
“你说的……是刘岐,刘先生?”谢鸾因还记得此人,那时,虽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她后来偶然知道,此人原本是不同意齐慎娶她的,甚至是那时,她被冤入狱之事,也有点儿他的影子。
她本不是那以德报怨之人,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