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一边说话时,一边已是坐到了桌边,亲手执了茶壶,给曹芊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还真有两分她是此间主人的错觉来。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她总能让自己站在主导的地位。而曹芊芊,却再不愿意做附属的那一个。
她控制不住,戒备地将谢鸾因望着,缓缓在她对面落座,“这算什么?想拿旧情说话?那时,不是你说的,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么?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遑论是进宫,可你为何却又回来了?”一开口,便是诘问。
谢鸾因听得低低一笑,“皇后娘娘,用不着这般如临大敌。说实在的,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回来,可皇后娘娘应该很清楚,是陛下,是你的夫君下旨,让臣妇与臣妇的夫君一道回京的,不是吗?”抬起的杏眼,清泠泠,却也淡冷冷,直直望进曹芊芊眼底。
只突然,她又勾唇一笑道,“不过,皇后娘娘当真用不着这般如临大敌,就算我回来了,不过一介臣子之妻,见你,要行大礼,而陛下他,自然更要避忌,而我,更没有丝毫换夫君的打算,因而,我对你,委实算不上威胁。你与其担心我,倒还不如担心方才在寿康宫中,那些围在你与太后身边的各家女眷。哪一家没有未嫁的闺女、侄女、甥女,还有孙女那才是皇后娘娘你的战场,还有你的敌人。”
曹芊芊望着她,半晌无言。上回相见,便觉出谢鸾因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好似无所畏惧一般,而如今,自己已是皇后,而她,如她所言,只是一介臣子之妻,可是为何,在皇后面前说话,她却还是这样一副好似主导一切的模样?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好似天塌了下来,也用不着怕,活得这般任性自我?
从前,她是定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可以任性自我,可是如今呢?又是什么给她这样的底气,在自己这个一国之母面前,还这么张狂恣意?明艳一如从前?
曹芊芊心中不是滋味,更不愿意在谢鸾因面前坦诚,她根本不在乎其他女人,也不在乎李雍会纳多少妃嫔,又宠爱多少姬妾,那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谢鸾因给她带来的威胁感大。因为只有谢鸾因,才是曾走过李雍心里的那一个,而且,是求而不得的那一个。
“既然没有换夫君的打算,那你就行事小心些吧!”曹芊芊稳了稳心神,形容矜冷地道。何况李雍如今是帝王,饵谢鸾因只是臣子之妻,他若要留下谢鸾因,有太多种方法,冠冕堂皇的。就算明面儿上不换夫君又如何?天家前朝,那些龌蹉腌臜之事,难道还少么?
“你这算好心的提醒?”谢鸾因挑眉,有些开心的样子。
“这是忠告。”曹芊芊皱眉,“若是陛下因你,做了什么有失体统之事,到时,不只是我,太后也必然不会放过你。那时,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来一次绝处逢生。”
谢鸾因嘴角的笑,蓦然一冷,就是杏眼中也倏忽,荡起了碎冰,“是啊!太后娘娘为了她的儿子,自然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哪怕她从前还是德妃时就是如此,遑论如今,她是太后?在她面前,我确实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罢了。”
觉察出谢鸾因的态度有异,曹芊芊眉心更是深攒,狐疑地望向她。
谢鸾因却是淡淡一笑,“没什么。不过是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个故人,将一些旧事理清楚了罢了。当年,我与李雍的婚事生变,果真如你所言,并非你所为,但却与你脱不得干系。”
话到此处,她口中的故人与旧事是什么意思,曹芊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面色几变。
谢鸾因面上的笑,却是更灿烂了些,“皇后娘娘放心,若非当日之故,我如今,又如何能嫁得现在的夫君?因而,关于婚约一事,我早已释怀。”
曹芊芊被这话说得微微一愣,“齐慎待你很好?”
谢鸾因淡淡一笑,“求仁得仁罢了。你不也是么?你那时说过,只要嫁给李雍,你便满足了。”
曹芊芊幽幽苦笑,“是啊!我是说过。”可人,却总是得陇望蜀。那时,她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她,以为只要嫁给他,她就能满足。后来才知,哪里能有真正满足的时候?
“他如今是帝王,帝王的心,太大了,要装的东西,太多太多。皇后娘娘你怕是永不能满足了。”谢鸾因淡淡笑道,意味深长。
曹芊芊被噎住,半晌难言。
好一会儿后,谢鸾因才自顾自捏起一块儿马蹄糕放进了嘴里,笑道,“你今日借着静阳之手,将我引来此处,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
曹芊芊用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似在走神,听了谢鸾因这一问,怔了怔,目中掠过一丝挣扎,片刻后,才道,“我起先并不知道齐慎的夫人是你。约你来这儿说实在的,我也不知要与你说什么。”
“真正想与我说什么的,是陛下吧?”谢鸾因淡淡点破,在曹芊芊惊抬双目朝她望来时,她仍是沉静地笑着,“让我猜猜,我们的皇帝陛下应该是特意交代了皇后娘娘,今日宴席,寻个机会,将齐慎的夫人留下,他有要事要办。而他彼时并未告知你,齐慎的夫人,便是我。”
“后宫不得干政,可我也知道,齐慎于他,于朝廷,都甚重。”曹芊芊敛眸道。
“你起先以为他是为了国事,应得很是爽快,可是,在你瞧见齐慎的夫人居然是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