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谢鸾因却并不忙着放人,让流萤去沏了壶茶来,真是齐慎最喜欢的大红袍,亲自给齐慎斟了一杯茶,这才将韩府之事和她亲自去了一趟陇西,为李老夫人做寿之事告知。
“这些事,你原先都是交给刘先生在打理的,如今,我贸然插手,就怕惹刘先生不虞,我更怕,若是我与刘先生有什么意见相左之处,弄得大家都不痛快……这件事,我早前特意写了一封信给你送去,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也不知你收到没有?也许在路上错过了。不过,你既然回来了,我当面问问你,倒是更好。”
“你那封信,我是收到了的。”西安这里,早得了他的吩咐,只要是夫人送去给他的信,无论轻重缓急,都作最急件来处理,是以,她那封信,他在离开之前,便已收到。
“只是,后来便收到了齐安传的信儿,知道找到了许先生,正护送着他们一家往西安来,我便决定要回来一趟,想着反正要回来,这才省了没给你回信。”齐慎细细解释道。
见谢鸾因并没有生气,他这才又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许多事情,从前不是因为没有个合适的女主人处理,这才交给刘先生代为处置么?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夫人你,自然该重新捋一捋,这件事你放心,我定然会处置妥当。”
谢鸾因等的便是他这句话,连忙笑着垂首行了个礼道,“多谢大人。”
“大人?”齐慎挑眉,似笑非笑。“你昨夜可是答应过我的,往后,私底下该如何唤我?”
谢鸾因双颊蓦地爆红,便是想起了昨日在床上被他这样那样,逼迫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当中便有这称呼一条。
“我从不知,你一个堂堂大丈夫,居然是这般小肚鸡肠的。”谢鸾因红着脸嗔道。
她不就是那时在虎贲营瞧见薛采蘩时醋了,对着薛采蘩,故作亲昵地唤了一声他的字么?没想到,那齐永竟是个大嘴巴,偷偷报到了他那里,他便惦记上了。
一直记仇到昨夜,才在床榻之间,报复了她。
说是她从未唤过他的字,头一回唤,居然还是背着他,偷偷为之,非让她再唤他一声不可。
“叫一声夫君,或是略商怎么了?就我们两口子在,有什么好害臊的?”
问题在于,唤了他的字不说,还被他强逼着说了许多……说了许多羞死人的话,谢鸾因想想,都是臊得慌,哪里还能唤得出来,抬起眼,便是狠狠瞪了他。
齐慎见她已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炸了毛的小野猫一般,知道她是个面皮儿薄的,不敢再撩拨,咳咳了两声道,“好了好了,这个暂且不说了,咱们说正事,说正事。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却给陇西李氏这位老夫人拜寿了?”
“你……略商可知,这位李老夫人娘家是闽南白氏?”谢鸾因略一沉吟,虽还有些羞赧,但到底是唤了他的字,他们本就是夫妻,亲密远超旁人,唤他的字,也没有什么。
齐慎抿了嘴,偷笑了一下,到底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只是,听见她的话时,却是皱了皱眉,“那又如何?”
他对旁人内宅之事知悉不多,何况,这个陇西李氏,于他而言,既无利益相关,也无权力纠葛,他自然不清楚。
“这个闽南白氏,前朝便是出海大户,到如今,才低调了。可是,不代表没了势力,富可敌国且不说,至少在整个大周,只怕也只有他们,才有称霸海上的能力。略商应该知道,这两年,沿海一带的倭患闹得是越来越厉害了。”
齐慎点了点头,他虽人在西北,但不代表他的目光就只盯着眼前的弹丸之地,只盯着鞑靼人。只是,南边的倭患,他是鞭长莫及了。
“朝廷年年都说花费了巨资剿倭,可那些倭寇却是一直猖獗。我们离得远,未必能真正知悉那边的情况,可是白家人必然再清楚不过。”
齐慎目光一闪,陡然间有些明白了,猝然抬起头,望向她,谢鸾因倏忽一笑,笑中带着两分狡黠,一丝得意,“你可知,白家以为李老夫人祝寿之机,将各房出色的子孙,皆一并送来了陇西?”
听到此处,齐慎即便心中已是有了猜测,心下,还是不由得“咯噔”一沉。
抬眼间齐慎面沉如水,谢鸾因便知,他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沿海一带,倭患难除,情况,怕是不妙。江南年年水患,西北,鞑子虎视眈眈,略商……大周,怕是要乱了。咱们,也该好生为将来做做打算了。”
谢鸾因这话说出之后,齐慎便陷入了沉默,知道他听进去了,谢鸾因便也不再相逼,轻手轻脚地出去,往厨房去看今日晚宴筹备得如何了。
回来时,齐慎已是不在,听莲泷说,临走时,让人去扶花院请了许先生往外书房去,知道他是与许先生商量要事去了,谢鸾因便也不再多想。
齐慎大抵还惦记着她喜欢吃寒瓜,这回回来时,给她带了一些。
她让丫头们挑拣了几个好的,用篮子装了,让一个婆子拎着,带着流萤,亲自送到了扶花院去给许家人尝鲜。
许臻被齐慎请去了,许家的长子,也随着一道,只有许家母女在。
见谢鸾因得了好东西都惦记着她们不说,还亲自送了来,许家母女自然是感激涕零。
几人在花厅中分主次坐下,倒还算得亲热地说了一番话,谢鸾因才推说还要看着一会儿宴席的事儿,又盛情邀请了这母女二人一回,这才辞了她们,从扶花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