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谢鸾因却还是辗转到了半夜,才终于抵不住困意,合上了眼,迷迷糊糊的时候,不由想自嘲一回,自己这算不算婚前恐惧症啊?
谢鸾因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便被流萤叫醒了。
从床上挖了起来,便是伺候着她洗漱。
将将洗漱完,门外,便是隐约一阵喧嚣。却是来为她梳妆的全福夫人到了。
为了谢鸾因的婚事,夏成勋夫妇也委实是上心,不愿委屈了她,夏成勋甚至舍了脸面,专门求到了李院长跟前,请了李太太来做这全福夫人。
李太太虽没有诰命在身,但陇西李氏是大族,李院长在士林之中也是地位斐然,她本身又是个儿女双全的,在西安,能请到李太太来做这全福夫人,已是大大的脸面了。
谢鸾因心知肚明,若非她嫁的是齐慎,这个脸面,李家也未必就能给。
从此以后,她也是要夫荣妻贵了?
李太太见了谢鸾因,自然是好一通的夸。奈何测算的吉时有些早,耽搁不得,她便也连忙开始动手为新娘子梳妆了。
绞面、盘发、戴冠、上妆……李太太怕是没有少做这全福夫人,样样行来都是熟稔,动作轻巧,谢鸾因估摸着她的头发丝儿都没有掉一根,这妆,便是成了。
最后给谢鸾因上了红红的口脂,李太太端详着端坐在妆镜前的谢鸾因,一脸笑意盈盈地赞道,“哎呀!我做这全福夫人也不是头一回了,却还是第一遭见到这般漂亮的新娘子,齐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涂氏是陪着李太太一道来了,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是高兴,嘴里却还得说着谦虚的话。
窗外,天光已是渐明。虽然,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但涂氏心里还是不放心,交代了流萤去给姑娘端些吃食来,将就对付一下,又交代谢鸾因少喝汤水,这才匆匆忙去了。
流萤随即也去给厨房给谢鸾因端吃食去了。
独留谢鸾因一人坐在闺房中,举目四望,尽是一片喜气的艳红,置身其中,她却有些恍惚,总觉得不太真实,像是隔着一层纱幕,看着别人的戏一般。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这阵状,果真是婚前恐惧了?
不一会儿,流萤端了些糕点来,果真不见汤水,谢鸾因暗叹一口气,堪堪咽了两块儿,无论流萤怎么劝,她都吃不下了。
流萤没法,只得用手帕包了两块儿,掖在了袖中。今日也不知要忙活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那齐府又是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的,流萤被涂氏耳提面命过数回,如今思虑事情,总要多想一二。
将糕点放好,流萤帮着谢鸾因补了口脂。
几乎是刚刚补好,屋外便是传来了热闹的鞭炮声。
“新姑爷上门迎亲咯……”
谢鸾因主仆二人还在愣神的时候,屋外便是已经有人喊了起来。
流萤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赶紧将红盖头给谢鸾因盖上,然后,便是束手等在了一边。
红盖头遮蔽下,眼前好似掩下了一重红雾,反倒是那些鞭炮声、人声喧嚣却清晰了许多,心房不受控制地跳如擂鼓,谢鸾因垂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皱了裙上的绣花……
等了半晌,脚步声急促而来,却还不是来请她出去的,原是一个涂氏怕谢鸾因等急了,所以派来安抚她的老婆子,是个能说会道的,与谢鸾因见过礼之后,便是将外边儿拦亲的趣事绘声绘色地与谢鸾因主仆二人讲道起来。
“咱们小爷带了人堵在门口,姑爷手底下那些人可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不怕。偏偏咱们姑爷一声令下,那些人便不敢近前来了,姑爷上前给小爷躬身作揖,口称舅爷,咱们小爷不领情,说是他如今年纪还小,拳脚暂且还比不过,便要让姑爷做十首催妆诗来,没想到,姑爷早就备着呢,便果真一气儿作可十首,拦亲的却是抵了门,不肯放行……”
谢鸾因想象着谢琛那小身板儿拦在齐慎身前的样子,便不由想要发笑。
可心中随之而起的,却是一种难言的悲伤。若是父母兄长健在,无论是谁要娶她,就拦亲这一遭,便不知会被怎样为难,谢家的女儿可不好娶。
屋外的喧嚣声在这时,骤然如同被点了火种的火堆一般,爆发了起来。
紧接着,便有成串的脚步声往这处而来,间或还夹杂着说笑声。笑语盈盈,进得门来,当先的是两个妇人。
一个,就是方才的李太太,流萤自然识得,另一个,虽没见过,但看那打扮也知是喜婆。
流萤当下便是惊疑道,“不是说,拦亲的不肯放行吗?”怎的,这就进来了?
李太太笑呵呵道,“舅爷是拦着不让进,可新郎官儿急着把新娘子娶回家,自然早就有准备啊!让人撒了一回红包,他手底下又都是好手,可是拦不住。”
“好了,现在新郎官儿已经在大厅里候着了,就等新娘子过去,一并向高堂敬茶呢。”喜婆笑呵呵接口。
谢鸾因看着递到眼前来的一只手,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扶在那只手上,缓缓从床沿站起,一步步走出了闺房。
一路上,她头上顶着盖头,只能由身边的喜婆和流萤一左一右地搀着,路上皆是喧嚣之声,到了大厅之中更甚。
有人起哄,有人发笑,待得有人清了清喉咙,谢鸾因被扶着在垫子上跪了下来,有人端了茶来,这是要让她敬茶,辞别父母了。
对夏成勋和涂氏,谢鸾因自然不是不感激,也不是没有感情,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