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顺道喝了一回下午茶,谢璇觉得在祈风院待了这么些时候,本来有些郁郁的心情竟也平和了许多,心满意足回了正院旁边她起居的娉婷院。
谢璇人还没出祈风院呢,谢璇去看望李氏的消息便已传到了肖夫人耳中。
彼时,肖夫人正忙着打点过些日子,文恩侯府老夫人七十大寿的寿礼事宜,闻言,却也只是略顿了顿,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抛开不提了。
起先林嬷嬷还担心肖夫人不过是因为手头还有事,这才没有理会,等到忙完了,难保不会叫了谢璇来训斥。毕竟,定国公府,乃至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她们夫人与世子夫人那是不对付的,想到这里,林嬷嬷即便素来偏疼谢璇,今日也觉得姑娘这事做的不地道。
姑娘会不知道夫人不喜欢世子夫人么?怎么还一味地往世子夫人跟前凑?这不是拆自己亲娘的台么?还是觉得……夫人终有一天会老,自己日后出嫁了,还得多靠兄嫂,所以才等不及要跟世子夫人打好关系?
虽然如此,但终究是自小看大的孩子,林嬷嬷这口气很快便被担忧所覆盖,谁知,她提心吊胆了一整日,到了晚上就寝时,肖夫人也未提过要唤谢璇来正院上房,林嬷嬷这才又是狐疑,又是放松地安了心。
肖夫人却是在熄灯后,自己一人躺于帷帐低垂的填漆大床时,欣慰地弯唇笑了。
阿鸾既然去看了李氏,便该知道了她交代给李氏做的事情,她本来还担心这孩子会来追问,没想到,阿鸾居然能够沉得住气。
不管阿鸾究竟有没有猜到她的用意,就冲这份儿沉稳劲儿,也是比之前长进了许多。
看来,听林嬷嬷的还真没错,这才两日,肖夫人竟已觉得女儿受教了许多,行事之间也颇合她的心意,明日……该好好赏赏林嬷嬷才是。
林嬷嬷跟了她大半辈子,她又从不亏待她,林嬷嬷一家银钱上都是不缺的,所以……该赏些什么呢?
肖夫人合上眼琢磨着,慢慢地,睡意便涌了上来,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日清早,肖夫人还在梳洗,谢璇便来了。
起先,肖夫人还心里沉了沉,觉得莫不是自己昨夜白高兴了一回,直到谢璇进了门来,与她请过安,说明了来意,肖夫人的心绪这才松快了开来。
“你说……从今日起,便想来我这儿抄写佛经?”肖夫人很是意外地挑眉看向自己女儿。
谢璇就坐在肖夫人的下手,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银条纱小衫并一条白色的挑线裙子,一头青丝随意挽了个纂儿,插了两朵珍珠米串成的珠花,打扮得很是清凉,闻言,笑眯眯道,“女儿这些日子很是反省了一回,自己确实有些不懂事了,辜负了母亲的教导。虽然抄写佛经无趣了些,但好歹能让女儿定定性子,倒也不错。这回也用不着母亲罚了,女儿自个儿请罚,只盼母亲不要嫌我日日在你眼前晃,很是烦才好。”
肖夫人听罢,目下轻闪,微微笑,“如此倒也好,你的性子是该好好磨磨。只是,可别过不了两天,就又到我跟前来叫苦叫闷的好。”肖夫人本来也觉得,谢璇还得多学些东西也好,但苦于也不能总是以罚她为名将她拘在正院里,如今,是她自请到她这儿来抄佛经,倒是省了肖夫人许多事。
是以,肖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神色是愈发柔和。
谢璇冲着肖夫人一撇嘴道,“在母亲眼里,我便这般没有毅力么?”然后,扯了肖夫人衣袖撒娇道,“我不管,这一次,若是我能耐得下性子,坚持得下来,母亲可得收回前言,还要好好赏我。”
竟是被肖夫人的一句话激起好胜之心的样子。
肖夫人自然顺着话往下说,“只要你能做到。”
“一言为定?”谢璇眯着眼。
“一言为定。”肖夫人应得爽快。
谢璇便留在了正院,如同从前每一回受罚在上房抄写佛经一般,将身边伺候的人尽数遣回娉婷院。
而肖夫人在悄悄向林嬷嬷交代两句话后,便将上房的事全部交与林嬷嬷总管,然后带着秋梨和秋棠往锦绣堂理事去了。
不一会儿,“谢璇”便随着林嬷嬷从内室出来,到了另一侧的书房抄写佛经,由林嬷嬷亲自伺候着。
虽然主子不在,但娉婷院里伺候的人却也没有闲着。这眼看着便要入秋,许多该准备的事情,都要着手起来。
李嬷嬷一边看着丫头们做事,一边便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嬷嬷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心情不好的样子?”竹溪要活泼一些,便不由笑着问道,只手里的动作不停,正飞针走线,绣着给谢璇准备换季后的贴身衣物。
“我这就是纳闷,姑娘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她怎么就自个儿找罚去了?”说到底,李嬷嬷是心疼自己奶大的姑娘。
竹溪听罢便是笑,“嬷嬷可别这么想,我看夫人总说罚姑娘,可不也就是抄抄佛经的事儿?而且……夫人可是姑娘的亲娘,总是如你一般,盼着姑娘好的,说是罚姑娘,只怕也就是想磨磨姑娘的性子。姑娘如今一日大过一日,也越来越懂事了,说不定,便是明白了夫人的一片苦心,这才自己上门去了。”
“是啊!嬷嬷!你快别担心了!方才,你不也见了,秋梨姐姐亲自来我们院子派发了赏钱,说我们伺候姑娘伺候的周到,合该当赏。但我们谁不知道?我们伺候,便也是素日一般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