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谓的匕首,本来就是谢璇随意寻的一个借口,因为,这两日发生的这些事,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而因为她大哥即将归来,倒也让她想起了她大嫂,心念一动,便想着去看看。
虽然,她大嫂娘家也是行伍出身,据说未嫁时,也是个喜欢舞刀弄剑的,她那把匕首若是送了去,没准儿还正正好投其所好,但若专程去送这匕首,便不怎么好了。
好在莲泷设想周到,于是,谢璇笑得真诚道,“你想得不错,索性,你再去库房里看看,我记得,前些日子二哥不是给我寄来些上好的血燕么?虽然大嫂也不缺这些,但也是我的心意不是?”
谢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时在东宫时,闵静柔说的那些话,说来,大嫂已经进门这么几年了,若是能养好身体,快些给他们定国公府添个后,会给这个日渐老去的定国公府增添一丝新的气息吧?
莲泷自然是没有二话,很快去将谢璇所说的血燕寻了出来,将礼盒收拾齐整,主仆二人这才出了谢璇的院子,往定国公府东路,世子与世子夫人日常起居的祈风院而去。
虽然都在一个府里,但还是穿过了偌大一个花园,才到了祈风院。
随着丫鬟一路进了院门,谢璇一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已经微笑着从椅上站起身来的李氏,便是笑道,“大嫂倒是懂得偷闲,这个时候纳凉品茶,端的是雅致。”
原来,祈风院里的花墙下种了几株石榴树,因为自从定国公府开府以来,祈风院便是历任定国公府世子的居处,而如同他们这样的功勋世家,更是在意人丁兴旺。一个家族的传承,最起码的,便是得有人吧?
所以,这院子里便种了些石榴树,石榴多子,那便是好兆头了。
此时,石榴花早已经开过,枝头上已经挂着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石榴果了。树荫下摆放了两张椅子,一方小桌。
谢璇的印象里,这里从前可没有这些,而且,那桌椅都是木制的,也不适合放在这室外,想必都是临时搬出来放上的。
那张桌上还摆放着茶果点心,李氏站起来的那张椅子上还随意搭着一床薄褥子,谢璇便料定自家这大嫂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这儿乘凉呢。
虽然已经是夏末,但这两日又是艳阳高照,觉得刚刚消去的暑气又蒸腾起来。谢璇走过来的这一路上,还尽量捡着荫凉的庑廊走,但这会儿也觉得发了微汗,走到李氏身边时,却觉得一股清风徐徐吹来,并不特别强烈,却是沁人心脾。是以,那句夸赞却是半点儿不掺虚假的,谢璇是真正觉得自家大嫂懂得享受呢。
李氏不过就是花信之年,穿一件艾青色西番莲暗纹的褙子并一条白色的挑线裙子,一头鸦青的发丝随意挽了个家常的纂儿,不过插了两支竹节玉簪,在那石榴树下站着,望着谢璇,微微笑,一双带着英气的眉眼便显出两分难得的柔和来。
“七妹妹既要过来,怎也不先遣人来说一声?你看我这样子,未免有些失礼。”李氏说的,却是她这身过于家常的打扮。
谢璇心底叹息一声,“嫂嫂这样,倒是自在得让人羡慕。”按理说,如同李氏这样的儿媳妇,要么,就是被婆婆带着,协理中馈之事,要不,便是被拘着立规矩。
但李氏,却与旁人皆不同。实在是因为,谢璇她大哥,定国公府长子,世子爷谢珩彼时娶这李氏时的情况,有些……呃,特殊。
李氏虽然也姓李,但却是跟大周李姓皇族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她爹彼时不过是兰州营一个五品的参将,军功也并不显。而这李氏,却不知怎的,便是入了谢珩的眼,在定国公与肖夫人觉得长子是时候成家立业,在满京城的贵女中开始挑肥拣瘦的时候,谢珩却是跳了出来,说出了李氏这么一个人。
要知道,谢珩是定国公与肖夫人的长子,又是定国公府寄予厚望的世子爷,他的妻子人选,肖夫人就是挑遍了整个京城,还觉得这个不好,那个将就的,又怎么可能觉得一个五品参将之女会是合适的人选呢?
定国公也好,肖夫人也罢,自然都是不愿意。
只是定国公还好,长子一直是他在教养,十岁入军营之后,便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长着,反倒与肖夫人这个母亲并不亲。
而定国公对长子的了解是有的,信任也足,自认懂得这年轻人嘛,哪有不慕少艾的?一时情意到了,难舍难分也是有的。而定国公与肖夫人婚后一直是伉俪情深,他便也希望儿女们成婚后,都能如他们一般,幸福美满。
他是很乐于成全长子的。只是,一个五品参将的女儿,要做他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日后定国公府的宗妇,确实就是有些那什么了……所以,定国公一宿没睡后,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他同意李氏进门,但无论如何,也不得为正室就是了。
谁知,与肖夫人一商量,肖夫人却是黑了脸,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她是觉得李氏的出身低了,娘家日后也帮衬不上谢珩半点儿,门不当户不对,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当然,若只是因为这个,定国公的法子倒也不是不行,既成全了儿子,也能让他们心里好过,可肖夫人心里却还膈应着这小家里教养出来的姑娘果真便是不懂规矩的,这怎么还没有成亲,便能魅惑得男人非她不娶了呢?
这一般有规矩的人家,姑娘出嫁前,见外男一面都是不怎么可能的,何况是让人生出什么非卿不娶的心思?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