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也不可能认错人,那么只能是与那日那两个杀手一伙儿的了。
在面前的去路被这几个黑衣蒙面人突然挡住的顷刻间,谢璇的两只手,一只已是握紧了篮子里的短匕,另外一只手,则悄悄探到了袖间,触摸到了她昨日特意调配好,用纸包着,贴身藏着的药粉。若是真到了她要么躲,要么迎上的时刻,那她手中的短匕与药粉,也绝不会留情。
她不在此时出手,只是还在赌,赌那日事先逃脱的那一人,不知她会武功,而即便后来那两人死于非命,他们背后之人,也未必就会猜到是她亲手所为。但将她盯得这般紧,哪怕她已易妆成了这样,还是不肯放过,究竟是什么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电光火石间,瞧见对面一道雪亮的刀光迫面而来,谢璇双瞳一缩,就要身随意动,急急往后一退,谁知,变故又再生。
又是数道身影破空而来,一道剑光刚好劈了过来,却是将那道朝着谢璇劈过来的刀光挡了。
谢璇只觉眼前一花时,身边已经又多了几道身穿黑衣,且蒙面之人,将她牢牢护在了中间,无声与对面那几人对峙着。
谢璇目光几闪,便听得身边一人道,“谢七姑娘,你先走!此处有我们挡着。”
谢璇略一思忖,便是爽快地点了点头,一步步从这些人的护持之下退开身来,然后,飞也似的逃开了,身后,刀剑碰撞声又起,谢璇却咬紧了牙,再未回头,将那些刀光剑影尽数抛在了身后,也试图将过往,属于定国公府七姑娘,谢璇的一切,抛在身后。
“阿琛!”谢璇一刻不停,直奔了城东月老祠,一到了地方,便失了一贯的沉静,扬声喊道。
“七姐。”谢琛从那破损的月老像后探出头来,见得谢璇,小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他从七姐走后,一颗心就是七上八下的,如今见到谢璇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才算是真正放了心。
谢璇回来的这一路上,亦是心弦紧绷,见到谢琛好生生站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拉了谢琛便是道,“咱们这就走了。”
要离开京城之事,是他们因为那两个杀手逃亡之前便已经商量好的,是以,谢琛不过略略一怔,便是点了点头,只是,却是转头指了指地上还睡得不省人事的林越道,“他要怎么办?”
谢璇此时才忆起林越的存在,望着他,却是不期然又想起了林伯,目光不由黯了黯。
阜成门,此时已然是大开,一对看上去像是祖孙的一老一少从一旁,蹑手蹑脚地靠近,见得地上横七竖八竟是躺了一路的尸体,有那穿了孝服的,也有那些守城门的官兵,一看,便知这里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谢璇一路都悬着心,却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查看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中,到底有没有她认识的,甚至是在意之人,因为,身后的马蹄声,已经由远及近,伴随着有人的高声喊叫,“大人有命!立刻紧闭城门!喂!现在不能出城了,说的就是你们!”
谢璇恍若没有听见,拉了谢琛,一步一挪,颤颤巍巍,却脚步极快地往城门外走去。
然而,那样子却终究是引起了那由远及近的一队骑兵的注意,长箭破空之声而来时,谢璇死死掐住了谢琛的手,才忍住了往边上躲去的本能,硬是眼睁睁看着那支羽箭从她腮边划过,带去她鬓边两缕斑白的发丝。“叮”一声,便射入了他们身前,不过一步之距的城门之上,入木三分,尾端的羽翎还在轻轻发着颤。
“站住!”身后又是一声喝令,谢璇还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迈着步子,往城外走,不紧不慢。
谢琛倒是被吓白了一张脸,小脸惶然地看了谢璇几眼,见谢璇还是面色沉静,他这才咬了咬牙,强忍着没有回头,随着谢璇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只是,被谢璇握着的那只手,却终究还是沁出了一掌的冷汗。
身后的马蹄声急促起来,几乎是同一时刻,谢璇将拉住谢琛的手一紧,将他提着,如同跑一般,便往城门掠去。
隐约,又是方才的羽箭破空之声响起,一声赶着一声,却密集得让谢琛这个外行都听得头皮发麻,若是闪避不及,他和七姐,下一刻,只怕就要被射成筛子吧?
可那羽箭,到底没能射到他们,因为,跟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谢璇死里逃生一样,又有几个黑衣蒙面人适时出现,帮助他们用剑格挡了那些羽箭,然后转身,便是提剑与那一队骑兵斗到了一处。
谢璇拉住谢琛,驻足在城门之外,扭头望了一眼城门之内,在刀光剑影中缠斗厮杀的人,神色略有些复杂。但也不过驻足了短短的一刹,下一刻,她便是拽了谢琛,头也不回地掉头,便是冲出了阜成门,这便算是终于离了京城了。好在,有惊无险。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有人一声呼哨,那些黑衣人便是纷纷停了手,然后,各自四散撤去,眨眼间,那些官兵便发现本还打得如火如荼的敌人竟已退去。
片刻后,为首的那将官才算是回过神来,轻喝一声,“追!”那一队骑兵便又纵马疾驰而出,往城门外追去。
是傻子也知道,今日,阜成门怕是逃走了好些个重要人物,也许,方才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便是两条大鱼,捉住了,便是升官发财,一步登天的青云梯也说不定。
下晌时,又飘起了雨,细密的雨丝带来一种沁骨的凉意,明明才入秋,却已让人觉得有些凉意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