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么多钱!”柳椒瑛被这庞大的数目吓得跳起来。“这可是要了库房的大半。
“妇人之见。那你要钱还是要命?”庄世侨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没有商量的余地。那新来的郝军长几乎已经直白到连一个婉转的语气都没有用了。真不愧是土匪出身的。
“好一个妇人之见?你可知道整个庄府上上下下每年需要花多少钱?难道你能靠喝西北风养活这一大家子?贪得无厌之人怎有心满意足之时?等将来不名一钱,我看你拿什么嫁你的宝贝女儿。”柳椒瑛好不客气的说道。
庄世侨吃瘪,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沾了腥的豺狼虎豹,非将猎物整个拆骨入腹,是不可能满足的。人可比野兽要可怕的多,也贪婪得多。
“夫人说的是。只是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若是在此时讨价还价,岂不是触霉头?”庄世侨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有,那郝军长有一个十七岁的公子。”
“十七岁,光绪三十二年,属马的。”柳椒瑛说完立即陷入了沉默。一个正当适龄的青年男子,有权有势的家世,是暴发户起的家,而且未婚。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的宝贝疙瘩,榴榴危险了。
“之前那个卫君晞怎么样?”庄世侨勉强记起那个和女儿相亲的男子的姓名。
“哎,是个好孩子。只是榴榴。”柳椒瑛可惜极了。那是个好人选,读过书有涵养,父母和蔼可亲,也有些家产,朝中也有人在。榴榴若是嫁给他,绝不会受欺负的。
真是可惜了。
“那就再去找一个。等等,你要隐秘一些。若是那些家伙知道我们家还有一个榴榴,那就麻烦了。也和利贞、蒙正家的说一说。兰儿和婷婷也大了。”庄世侨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
庄家在这永宁城里,恐怕就是一块香喷喷,烤得焦香酥脆的上等肉,谁来都想咬一口。之前的孙军长是这样,现在的郝军长,更是如此。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未婚的儿子。
柳椒瑛连夜给二太太三太太打了电话。三个妯娌也是难得地站在了同一阵线。二太太王佩芳虽不怎么担心自家已经定亲的兰姐儿,但是也觉得该是加快步伐催一催这婚事了。
三太太江文茵则是忐忑不安地连晚饭也吃不下。她家的婷婷只比庄叔颐小一岁,平日里便有诸多矛盾。如今这一件关乎到下半生的事情更是了。
她那远在国外的丈夫却连半点忙也帮不上,怎能不叫她心烦意乱呢。
“榴榴?榴榴?”柳椒瑛敲了敲庄叔颐的房门。月桂抱着一叠的照片和资料,等在边上。“小姐可能还没睡醒。太太,我去叫她吧?”
“那就不用了。你先把东西放好了,等榴榴醒了给她看看。不,还是先告诉我一声。”柳椒瑛想了想,还是将那些东西先带回去了。
“不要,我不要看。阿娘,我才十四岁。我还小呢。”庄叔颐闭紧了双眼,不肯看。
“不小了,你都十五了。你这丫头怎么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年纪。你先看看,也许有你喜欢的呢?”柳椒瑛拉住她退缩的手,将照片推到了她的面前。
庄叔颐拼命地摇头。她才不要看呢。看了之后,阿娘一定会要她选一个去见一面,然后必然是相处一会,再来说不准就是要她嫁给那个适当的人选,算了呢。
绝不,她绝不要踏入这奇怪的无解的循环当中。
“我不要。”庄叔颐的头都快摇掉了,紧闭上双眼,怎么也不肯睁开来看一眼。
柳椒瑛没法子,只好用了最后的办法。丫鬟们匆忙的脚步声,然后伴随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这香气是!
庄叔颐再想闭上眼睛也做不到了。“拿破仑蛋糕!老大昌的拿破仑蛋糕。额,我现在说我不要看,是不是也不行了?”
“是的。如果你不想看,那这蛋糕就别想吃了。”柳椒瑛将蛋糕的碟子往自己这边移了移。“你看,用了朱古力碎、樱桃,酥皮听说有三十多层呢,入口松化且朱古力味浓郁。你确定不要吗?”
“要。”庄叔颐屈服于美食的诱惑,拿起叉子轻而易举地将那柔软酥脆的蛋糕切出一小块来,舀起来,塞进嘴里。
这甜美有略带苦涩的滋味,实在叫人欲罢不能。庄叔颐只好看那些照片和资料了。反正等她看完再拒绝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也大了。阿娘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家里。但是女儿家总归要有这么一遭的。这些还都是永宁人,你若是想回来,走着就能回家来的。听阿娘的话,先选一个相处着。”柳椒瑛将她拉过去,搂着,将那蛋糕小口地喂给她。
“可是不一样。”住在别人家里,和住在自己家里,怎么一样得起来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别人的屋檐下便更是如此了。更何况,若是她喜欢这些照片里的任何一个,能比得过阿年的话,她恐怕也不用发愁了。
可是庄叔颐知道这话不能说。她咀嚼着蛋糕,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她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她不能让阿娘犯难。
阿娘是绝不会同意。
可是她自己也绝不会同意的。
“阿娘,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人结婚呢?我为什么不能等到那个我想嫁的人之后,再结婚呢?”庄叔颐努力地想要说服她。
可这样的话语太过超前,哪怕是一百年后,也绝不会符合父母的心理。更何况是现在。
“榴榴,你要明白。男大当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