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叔颐听了这个问题,惨白了一张脸,她几次张口却都说不出话来。
世事难料。就算庄叔颐肯定自己爱阿年胜过所有,即使时光再怎么流逝,她都绝不会改变。只是她若是能够确定未来的话,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的地步呢。
她想回去的永宁,现在连想这个字都开始不能确定了。
“大姐。”庄叔颐所有的话语只剩下了这一句。
杨波轻轻地握住了庄叔颐颤抖的手,给了她温暖的支持。“没关系。我知道,大小姐的意思。她说的是实情。就算我们不想要,这是总有一天会到来的问题。”
庄叔颐不敢想的事情,杨波怎么敢去想象。庄叔颐离开杨波,只要重新寻找方向,必定是能够继续地生活。因为她是那么积极乐观,对生活充满了那么多的爱意。
而他,大抵是什么也不会剩下了。
“所有的财产,都属于她,包括我。这一生一世,只要我活着,绝不会叫她一个人。若我死了,也会留下足够她生活的东西。”杨波将那个装了地契、房契……所有契约书的小盒子拿到了庄伯庸的面前打开来了。
上面所有的名字,都只写着庄叔颐。
“你死了,谁来保护她。这么多东西,她这样的傻子怎么可能保得住。”庄伯庸的话说得好似很刻薄。其实是真心实意地爱护。
杨波早就清楚庄府这位说一不二的大小姐是个什么脾气,笑着回答道。“是的,大小姐。我会努力不死的。”
“人终有一死。但你可千万别死在这傻瓜前面,否则我非得被她的眼泪淹没不可。”庄伯庸教训过他,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你还说小伍,你自己也该改口了。”
庄叔颐立刻明了,捂着嘴偷笑。大姐还是心疼她的。
杨波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这俩姐妹笑里的意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他的心头。这个面对生死毫不动色的男人傻笑得结巴起来。
“大、大姐。”
“哈哈哈……”众人皆是捧腹大笑。这场景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庄伯庸抹去眼角,不知是欣喜还是笑出来的眼泪,接着连声答道。“哎,哎。好妹婿。我妹妹,可就交给你了。”
那个被大雪和家人的忽视冻得浑身紫青的婴儿模样仿佛还在眼前,现在却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她家那可怜可爱的小妹终于要得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了。
“大姐。”庄叔颐不知怎么地心头涌上了一丝不舍,抱住大姐的胳膊不肯松手。“大姐,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庄伯庸搂了她,眼中满是宠溺。
今夜这样的情况下,便是杨波也要退避三舍。这俩姐妹定是有许多的感触吧。
庄叔颐与杨波的小院子当然不如永宁庄府那样大,不过是一进的院子,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北边朝南的正房有三间,做主人家的起居室;还有东西厢房各有两间,东厢房做了客房,西厢房做了客厅和厨房;南房三间本来没有做考虑,现下已经渐渐被庄叔颐买回来的书占满了。
院子里铺上了古朴的青石砖,连接各处房门的甬道两旁摆放着台阶的角落里还爬上了些许青苔,窗前长着一片稀疏的青竹,映衬着月色,最为雅致。
西厢房前还做了个架子,专门用来爬些葡萄的藤蔓,架子下面摆着一张汉席和小茶几,专用来夏日乘凉的。入夜了,可坐不住,穿堂风可强烈了。
一行人便在正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再各自散去了。正房本住的是庄叔颐和杨波,但是这会子自然是被庄伯庸征用了。庄叔颐屁颠屁颠地跟进去时,杨波简直无奈极了。
“泡够半个小时,再出来。”庄伯庸像小时候一般盯着庄叔颐将脚泡够了时辰。这丫头身体弱,别看平日里上蹿下跳,一到了冬日里,感冒发烧那是必定少不了的。
是以入秋之后便叫她用姜汁煮好的药汤泡脚。但是这丫头向来不耐烦这种琐事,脾气秉性实在是毛躁过了头。若是没人压着她,她恐怕一定会敷衍了事的。
“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庄叔颐显然也是想到了从前这些事情,忍不住撒娇道。
“还说不是小孩子呢。”庄伯庸看她那动作,看得心惊肉跳。“快坐下再擦,没见过你这样的。”
说罢,庄伯庸一把抢过她的脚巾,按住她的腿,温柔又细心地替她擦了起来。庄叔颐趴在大姐的肩膀上,不由地笑了起来。“大姐,你在,真好。”
“我才不信杨波不会把你伺候好呢。说不准连脚也不用你抬。”庄伯庸看着庄叔颐的脸色便知道被自己说中“你呀,真是天生的小姐命。”
“是啊,我本来就是庄三小姐嘛。”庄叔颐半点也不害臊,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来说道。
“是是是。庄三小姐,请您快进被窝吧。否则脚就冷了。”庄伯庸摸了摸炕的温度,刚刚好,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跟着上了床。
姐妹两个不知多少年没有钻一个被窝了,各自都是感慨颇多。
“大姐,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还好吗?”庄叔颐想到大姐独自一人在这北平漂泊了六年之久,便替她觉得心酸苦楚。
“也就那样吧。你知道的,谁也拿你家大姐没办法不是吗?”庄伯庸自嘲道。她这张脸先给了她万众瞩目的资本,却也害得她被人欺负,不得不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但是在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