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就在许烈刚从军营回到州牧府时,便见边让久违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边让如今是兖州别驾,实权人物,而许烈又是一个在政事上比较放手的人,因此只要大局敲定,基本上都交给手下去办了,而程昱又是要照顾军事内政两头的人,因此政事上的担子其实很多都在边让身上。
眼看着面前这位脸上明显挂着疲态的人,许烈自然能体会到其多日的劳累,不过也没办法,乱世之中,百废待兴,自然是没有寻常太平时期,那般轻松美好了。
许烈忙招呼边让入府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文礼何以在此特意候我?”
边让正经一拱手:“主公,让此来乃是专为主公举才也!此间有一大才,少为县吏,以清廉公正为人称道,如今中原战乱,其人有南投荆襄之意,让与之有旧,闻之此事,特来向主公一荐!”
“哦?此乃何人,文礼为之驻足而候之?”
“此人亦是陈留人,家在陈留平丘,姓毛名玠,字孝先,吾与之有过几次交谈,虽交情不深,却深知其才,有远见,善识人,清公素履,实乃一等人物。”边让介绍道。
【毛玠?这名字感觉很熟啊,好像听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记不得了。】许烈心中一阵思索,而后言道:“文礼,此人现在何处?若还在陈留,我这便派人去请他前来。”
边让微微一笑,说道:“让知主公求才若渴,定然不会放过一个人才,因此便自作主张,以主公之名,邀其前来昌邑,今日刚到,此时正在驿馆休息,主公若要召见,此时便可!”
“哈哈,知我者,文礼是也!既如此,便且请他过来吧!”许烈大笑一声,而后立马吩咐道:“林方,你速速带车马前往驿馆,以我名刺,邀毛玠先生前来一见!”
“是!”林方应声而去。
许烈又和边让聊着一些政事情况,也算是做个简单汇报。
不到半个时辰,林方便回来了,远远望去,林方正引着一而立之年的文士缓缓而来,许烈也不顾及,当即起身迎了上去,边让亦随之在后。
“孝先,烈在此恭候多时了!”许烈站在门外当先说道。
那毛玠见状,诚惶诚恐,连忙躬身一拜,回道:“一介草民,有劳府君久候,实在愧不敢当,恕罪恕罪!”态度诚恳得很,一看又是一个对“礼”学得不错的儒士。
“凤皇来翔,麒麟尚且吐哺,周公位重,尚有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贤人也。今孝先来此,烈等上一时,又何足道哉?快快请进!”许烈当即侧身让开,以手示意,请毛玠先入。
毛玠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恭敬言道:“客随主便,还请府君先请!”
许烈笑了笑,也不为此纠结,点点头,回身便行,边让与毛玠相视一笑,各自点点头,也随之而入。
各分宾主坐下,许烈身为主人,自然不能冷场,便寒暄道:“闻听孝先有意荆襄,临行之前为文礼所引,烈方有幸于今日一见,实乃天赐之机也,孝先来此,如有怠慢,还请莫要见怪。”
“府君此言过矣,玠并未受何怠慢,府君相召,自当策马而来,以效犬马。”
【得,多的话都不用许烈说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许烈点点头,问道:“孝先,如今我方定兖州,降服黄巾,然后事何往,尚有余虑,不知孝先何以教我?”明摆着是要考考你,你自己接招吧。
毛玠一整衣袍,上身立起,又是一礼,言道:“府君,玠有一浅见,既府君问到,便试言之。今天下分崩,乘舆播荡,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是他!】
许烈一听到那句“奉天子以令不臣”,便当即想起了这位毛玠是谁,就是那位历史上向曹操提出这个战略方针的家伙!三国版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今汉室飘零,逆贼掌权,天子蒙尘,诸侯并起之时,兵强马壮者横行其道,若然奉天子,又有何用?”许烈自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一句话便给说死,反驳还是要有的,不能让下属有随便两句就能糊弄的感觉。
毛玠摇摇头,一脸淡然,说道:“汉室天下自高祖以来,已然四百余年,虽中有王莽篡位,却亦有光武中兴。普天之下,万众百姓莫不知大汉江山,此乃深入人心之事,岂会因这般小小难处便有更改?大汉民心非一时可动,此乃大义,顺之则事半功倍,逆之则事倍功半!”
边让知晓许烈的意思,也希望毛玠能把自己的想法说透,于是也出言驳道:“孝先,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今英雄据有州郡,众动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
毛玠点点头:“文礼所言有其道理。”他知道边让说的是事实,不过却只是一个片面,而后对许烈说道:“然,文礼此言过于片面了。”
而后,毛玠说出了十分激荡许烈心胸的言语:
“将军弱冠未及,便已登朝,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而忠义奋发;领军出奔,则董卓怀怖;出关而动,则沛国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兖州之众,威震中原,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