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领兵在战场后二十里处列阵,说是列阵,其实是完全谈不上的,黑山军哪里来的阵型?
大狗是个凶悍的人,虽然他的武力算不得多高,但是他够凶,够狠,甚至连武艺胜他多矣的眭固也是承认他凶狠犹有过之。
大狗没有名字,不仅仅是别人这么叫他,也因为他不想要那个名字。
大狗本是清河郡的良善百姓,父母安好,有一个可爱的小妹,自己也刚好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一家人里里外外都在给他张罗,耕种着家里还属于自己的田地,还保持着自由之身,一切都看起来很幸福。
但是,美好的生活终于在有一天成为了过去。
清河郡的一个富人看上了他们家的一块田地,那块田地临河,很是肥沃,因此富人很想要,于是想要花钱买下来。
但是对于大狗一家而言,那块田地不仅仅是田地,更是他们家能够长期依靠的一项收入,可以说是他们家的命根子,因此大狗家不卖。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尤其是对于贫困人家而言。
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丝毫的意外。
没有什么天神下凡,也没有什么路过的大贤救人于水火,更没有什么绝代侠客锄强扶弱。
有的,只是,富人强夺田地,父亲奋勇反抗,冲突中失手被杀,母亲当场心碎,以头抢地,小妹年纪幼小,突逢大变,神志失常,一天夜晚,跳河而死,甚至连尸体都没捞上来。
大狗疯了。
但是大狗没有办法,他虽然有两把子力气,但是双拳岂能敌四手?他终究还是无计可施。
这个时候,有个人站在了大狗的面前,那个人穿着一身道袍,自称是太平道的人。
那人告诉他,天下间的富人都是这样,为富不仁者甚众,只有将他们拉下马来,人世间才会有好日子过。
大狗跟着那人走了,但是大狗对于什么好日子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一个承诺!
那人答应大狗,将来让他亲手宰了那恨之入骨的一家子!
几个月后,天下大乱,整个太平道蜂拥而起,清河郡也是如此,大狗第一个带人冲进了那富人的家,将全家上下六十三口人全部斩杀殆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其中包括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和一个三岁大小女孩。
从此以后,大狗变了,是真正的变了,不仅仅是他名字变了,更是他这个人变了。
大狗心冷如铁,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了,战场上凶狠如狼,大小七十四战,身中一百三十七创,但是他依然没有死!甚至当初在巨鹿被皇甫嵩围剿时,他依然逃脱了!
因为他有一个信念!
他要,杀尽天下富人!
大狗回头看了一眼战场,虽然已经距离甚远,但是喧嚣的战鼓和厮杀之声依旧,丝毫未曾因为自己等人的离开而减弱半分。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帮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欺负老百姓?啊!为什么?】大狗眼神冷漠,心中却在呐喊,他自身的遭遇实在是让他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亲身经历了绝望,家破人亡的惨痛将他陷入了仇恨的深渊。
大狗的恨有错吗?
没有!
他很不幸。
不是因为家破人亡而不幸。
而是因为他被命运选中了,成为了那个陷入仇恨深渊,被世上的“道德者”不得不“忍痛”打倒的人!
“唰!”
依旧处于回首的大狗眼眸之中,隐约瞥见一闪寒光。
“啊!”
一声哀嚎,身处后阵的一名黑山军士卒顿时倒下,引起一阵慌乱。
大狗凝神望去,只见远方一名骑士,这个手持长弓,跨纵黄马,耀武扬威,这一瞬之间,又是一箭射来。
“唰!”
“啊!”
结果一如既往。
“让人给老子射回去!”大狗冷射喝道,他容不得这般挑衅!
“统领,距离太远,咱们的箭射不中啊!”身旁一名士卒苦着脸说道。
“哼!”大狗一声冷哼,没有回话,片刻之后,复又说道:“给老子找两百人包过去,他一个人射得再远又有什么用?”
大狗做出了反击,但是他依旧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大军仍然未动。
射箭之人正是曹性,曹性面对变化的局势,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他知道一件事,他如果按照原计划进行,必然陷入两军夹击之中,而对于这支黑山军而言,张辽在西,自己在东,又何尝不是身处夹地之间?
曹性有一样能力,在许烈军中可以排到前三,那便是他的射术!
看着徒步分离而来的黑山军,曹性洒然一笑,纹丝不动,张弓搭箭,连环射击,一箭不落,每一箭必然带走一名黑山军的性命,或在咽喉,或在胸膛,不一而足。
曹性射术之快,世所罕有,虽力道有限,但是对于黑山军这般兵众自然是无足道哉,很快便射出了十六支箭矢,也带走了十六条性命。
曹性琢磨了一下距离,见好就收,策马转身,提缰纵马,匀速而去,当拉开一段距离后,复又回身,继续射击,待得距离拉近,又转身便走,如是者几番,两百黑山军竟然被曹性一个人给射死一百来号人!
本来还奋勇当先,跃跃欲试的两百黑山军眼见身旁的同袍纷纷离去,抬头一望,又始终追不上曹性,心惊胆战,哪里还有什么战意可言?相顾而视,霎时间竟然转身而走,一个个跑得比来时还快,只希望那个射箭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