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慈安反握住孙伯的手,眼睛似乎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进了沙子,“孙伯,你的家人现在都在马车上,你快走吧。”
“噗通!”孙老头又跪了下去,无言的一跪却似乎有道不尽的苦楚。
孙老头走了,幕青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是谁派他来的?”
慕容慈安现在笑得很自然,他道:“我问,他死。”
简单的几个字,却道出了慕容家的胸襟与仁慈。
其实幕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自己也没问。
“今天多亏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慕容慈安拍了拍慕青的肩膀,大笑道。
幕青知道他平时的笑容很多,但很少像现在这样大笑出声,除非他心情非常好,或者很不好。
“吃的就算了,不过你要替我做件事。”幕青小心的用折扇将慕容慈安的手撩开。
慕容慈安怎么看都感觉慕青这小子在坏笑,手心不自觉的开始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找我帮忙的事准不是什么好事。”
幕青只是笑笑,不说话。
慕容慈安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道:“答应你可以,不过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幕青依然只是笑笑。
“你是怎么知道那冰糖葫芦有毒的,而且事先还有解药?”他并不是真的想吃孙伯的糖葫芦,只不过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有毒。
幕青打开折扇,走到门外才转过身,悠悠道:“这个问题你还得去问问郑战。不过,你刚才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慕容慈安只好无奈叹息,谁让他摊上幕青这么个朋友呢,“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挖坟,而且现在就去。”幕青终于露出一脸坏笑。
听得此话,慕容慈安差点没吐血,他已习惯性的想使出柔拳。但是幕青早就远远站在门外,而且现在已经溜之大吉了。
“你……”慕容慈安一跺脚,强行忍住不吼出声,“幕青,你给我记住!”
谁让他轻功比不上幕青呢?
只是有凉风吹过,他的面色似乎也憔悴了许多。
对方既然敢对他们兄妹二人下手,也就说明他们至少不惧慕容家。
慕容水只有他这么个独子,如果他死了,他爹肯定得暴跳如雷。
所以孙伯注定回不了慕容家,就连他自己也接受不了来自家族的背叛。而且是从小在慕容家长大,效忠过三代家主的老奴。
他缓缓闭上眼睛,他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既然自己和妹妹还好好的活着,今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只希望孙伯一家人从此能平静的生活下去,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他就已很满足了。
但他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酸楚、失望、难过……
这种心情必定很快就会平复,因为他还有幕青这个朋友,他这一辈子认定的朋友。
青山山脚的一株枯树旁,有一座坟。
土质看起来还很新,显然是座新坟。
坟里的人是否也像旁边的枯树一样没有了生机?
江南十大名剑客之一,而且还是剑圣郑战看中的薛之清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幕青青不确定,也不敢相信。
他和慕容慈安到这里的时候虽然还是大白天,但这里四下无人。在这种地方忽然出现一个埋死人的坟墓,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绕道走的。
其实死人并不可怕,真正让人内心产生恐惧的是死亡本身。
二人就站在冷清的草地上,看着这座孤立的矮坟心里难免有许多感触。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把铁铲,看着眼前的墓碑沉默了很久很久。
今天的阳光依旧不是很烈,申时暖阳穿过古树枝缝,刚好照射在幕青那神色复杂而又陷入沉思的瓜子脸上。
他的脸并不算黑,也不算太白,和慕容慈安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个黑人。白衣飘飘的他在认真思考着某样事物时,总显得有一种脱凡俗的气质,这和他的年龄显然很不搭。
约莫几盏茶的功夫后,还是慕容慈安先开了口:“昨晚是谁断定薛之清没有死的?”
幕青觉得有点苦闷,道:“你又怎敢断定这究竟是不是一座空坟?”
慕容慈安撇了他一眼,道:“所以你就我来挖坟?”
他从小就有洁癖,能答应到这里来,已经极给幕青面子了,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干这种事应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吧?”
言下之意,显然是问他怎么没叫上张二牛。
幕青道:“牛哥他家里突然有事,一大早就回家了。”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牛哥怎么那么精明呢?”慕容慈安以铲为拐,转头看向幕青,“只是这大白天的来挖坟,而且还是青山的山脚,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幕青忽然向四周望了望,才道:“就是因为是大白天我才叫你来,免得某些人害怕。”
慕容慈安道:“一般人干这种事都选择在晚上,而你的目的是怕有人来阻止你吧?”
幕青苦笑道:“看来,白天来也没用。”
“正所谓死者为大,幕少侠此举恐怕不妥吧?”
茂盛的树林中,走出一位清秀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衣如竹,虽然面上微带些许和善的笑意,但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抹傲气。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同样是一袭青衣。
幕青手不离铲,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正因为尊重死者,在下才必须替他找出真凶。”
司徒南双眼微眯,盯着幕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