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莫非要小的做内应?”张天波有些害怕了。这种斩关落锁的活,他只有听话本先生说过。无不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无需如此。”詹喆堃安抚道,“你只要按计策实施便是……”
这几日,王初一的心情大好。一是阳山县的恢复工作进展顺利,原本借居各处的难民,如今大多已经回到了修缮好的房屋中,也有了营生――每日散发的救济粮逐步减少;二是县内道路基本通畅,开始出现去往各处的商旅;第三,便是他视作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的大崀圩的孙大彪因为袭击后勤队的事件,终于低头服软。派人来说他愿意遣散手下兄弟,“金盆洗手”,居家迁出大崀圩,只是他家在大崀圩还有“不少产业”,请县里“保护”。
这么一来,等于彻底解决了孙大彪匪伙,接下来,便是一直蠢蠢欲动,还接受明国封赏的冯海蛟了――不过是釜底游鱼罢了。
“你告诉他,他家的产业,只要是正经做生意的,元老院一概保护,不用他特意嘱咐。”王初一道,“至于他家在大崀圩的住宅,虽说是空置了,也一体保护。”
“老爷仁德。”张天波谄媚的笑着说,“只是他手下的兄弟们……”
“他兄弟的事情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愿意回家的,县里帮他们各自落户搞生产;不愿意的,拨补到国民军补充兵队去,以后逐一补到国民军当兵。”
孙大彪自打表示愿意退出大崀圩,“金盆洗手”之后,就多次向县里提及手下喽啰的安置问题,张天波这个中人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算是基本敲定了。
“老爷意会差了,不是这档子事。”张天波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孙大彪的手下说了,说孙大彪照顾他们多年。要讲究个兄弟情义。不能就这么悄然无声的摘了字号金盆洗手。要办个金盆洗手的大会。请……请……县长也去……见证……”
“哦,是这么回事。”王初一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倒有些始料未及。不过转念一想,孙大彪和他的手下有这样的念头倒也不足为怪。王初一少年时候行贩为业,对这等绿林人物颇有些了解。知道他们的所谓金盆洗手大多是“不得已而为之”,“洗手”之后,大多亦无好下场。现在孙大彪要金盆洗手,他手下的徒子徒孙兔死狐悲亦是难免的,想请县长去主持,无非也是想让县里表态,博个下半生阖家平安。
“此事事体重大,我现在不能答应,”王初一沉吟片刻道,“你且回去――他选在哪日?”
“暂定在七月二十八这天――天有些热,原是不适合办得,只是孙大彪要表示诚意,才着急着办事。”
“你且去,在此之前,我总要先给你一个回复。”
“是,是。”
王初一把这件事与县里的干部商量。
孙大彪愿意退出大崀圩,对阳山的全局自然是件大好事。问题的焦点是这会不舍是一场“鸿门宴”。
他的“首席智囊”彭寿安的私下判断是孙大彪应该不敢就此使坏,但是毕竟王初一以身涉险――万一出了一点问题,他彭寿安便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对此持“审慎”的反对态度。
至于县内的其他归化民干部,基本都持反对态度。特别是罗奕铭和尤辞仁两个分管治安的。虽然他们对孙大彪的退出大崀圩有些怀疑,但是认为以孙大彪眼下的局面和实力,大约也没什么别得选择;只是他们对王初一放过孙大彪,不对其进行“清算”非常反感。
在他们看来,孙大彪在阳山属于“罪行累累”,不但在汉区臭名昭著,在瑶区更是遭人痛恨的恶霸土匪。对孙大彪的彻底清算,不但可以彻底挖干净这颗毒瘤,还能获取阳山汉瑶各基层百姓的心,之后不管做什么都有了民意基础。
王初一这样不清不白的和孙大彪暧昧,说是“权宜之计”但是真要给孙大彪“金盆洗手”,安全登岸,,反倒成了动不得,拿不下的累赘。因而他们也反对王初一去金盆洗手的现场给孙大彪站台。
“还有一件事,”尤辞仁说,“孙大彪和冯海蛟往来十分密切。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主动向县里交待过他和冯海蛟之间的关系。这两个人私下在商议什么,有什么勾当,我们一无所知。可是有一点我们是很清楚的。冯海蛟受了明国的封,当了个把总,而且公然在青莲圩招兵买马,很有要和我们大干一场的意思。”
罗奕铭点头:“万一这孙大彪和冯海蛟暗中勾结,王县长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王初一颇为不快,道:“既然这样,依你们的意见该如何?”
照大多数人的意见,自然根本就不该允许孙大彪“金盆洗手”,而是直接剿灭才是。但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然是进退维谷。所以一干归化民干部都不吱声。倒是彭寿安,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依学生的看法,这金盆洗手的仪式,县长不必去――对孙大彪未免太过优待了。若是信得过学生,学生愿意去走一趟。想必那孙大彪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尤辞仁说:“他孙大彪就指着王县长给他做大旗。你老孤身犯险去走一遭,不值也不必。要我说:干脆就不要去。”
彭寿安还想说话,王初一却摆了摆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孙大彪打得是如意算盘,我们也帮着他打一打。我看这金盆洗手还是要去。”
“什么?!”这下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尤辞仁正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