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最近几天,工匠们一直在改造的正厅完工之后,朱老爷才来了一趟,还带来了这身奇怪的衣服――但是也不是她一个人独有:班子里凡是年龄在十八岁以下女孩子都有。朱老爷虽然单独和她说了话,也无外乎是要她把琵琶练好,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第二天就派来了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子。每天带着她们在正厅里练功:劈叉、压腿……正厅里原本的砖地全换成了地板,其中的一半铺着毯子,沿着墙还装着木杆。
作为戏班的一员,练功打把子也是日常的功夫。但是新来得女教习教得和其他师傅很不一样,不但有劈叉、压腿、下腰等等这样的传统动作,还有许多成套的新动作。既不是舞蹈,又不是唱戏的身段,只是姿态很好看。每次练习的时候,还有轻柔的乐声伴奏――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演奏。有时候没有伴奏,用一个“滴答滴答”左右摇摆作响的小摆件打拍子,要大家合着拍子做动作。
女教习并不说明为什么要这么练功,大家也不敢问。练功非常严格。每天练二个时辰,雷打不动,除了是生病,否则谁也不许缺席。
练功消耗大,所以每日她们还能额外得到一些红薯作为点心。红薯中膳食纤维的成分很大,只要不过量不会发胖,还能促进肠胃蠕动。再者按照朱鸣夏的标准,整个戏班目前都属于营养不良――在太平时节当然是不愁吃喝,无非是质量好坏,但是在登州大乱的这些日子把这些弱质女子饿惨了,几乎个个都落了形。
练功之外,就是由女教习每天上课――教识字和数数,还要学写自己的名字。班子里不少人是没有名字的,有的连姓都没有,全是班主取得艺名。这次大多取了新名字。包括班主自己的名字都给改了――好歹没给她改了姓。
赵静寒练功识字之外,就是苦练琵琶――按照班主新记的谱。班主说了,这是朱老爷的命令――班子里凡是会乐器的女人都要苦练这些奇特的新曲。
这些日子班主自己也在拼命的练曲子,似乎朱老爷给她下了什么命令。每天晚上睡觉前,班主还要再教自己一遍。
因为她已经被朱老爷看上,班主不敢再伸手就打,张口就骂,但是从她的紧张急躁的神态来看,朱老爷一定是要她把这些曲子让大家都练好。
“女儿,你看,这是今天的谱子……”刘忆思堆着有点谄媚的笑容,把谱子拿了过来――原本她不肯将记谱认谱的本事教给她,这些日子算是倾囊相授了。
“你先歇一会,一会再跟着为娘练……这曲子是朱老爷指定要练熟,你可是我的台柱子……”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啸声,阴渗渗的让人浑身一激凛。屋子里的三个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上向着窗外望去。
啸叫声是从城外荒郊传来的,虽然当时引起了瞭望塔上的哨兵和巡逻队的注意,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正在城内值班的薛子良立刻派出一队日朝治安军混合分队出去,循着声音出去搜索,却一无所获。
听到带队的日本下士的汇报,薛子良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啸叫声太奇怪了――听起来很像是某种动物的声音,问题是他当初还是美国大兵的时候去过不少次济州岛享受大海、阳光和女人,从没听说过济州岛有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动物的:低沉、阴森,充满了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诡异感觉。
“金大队长,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在叫?”他问正在值班室内的金勇柱。作为“白马大队”的大队长兼济州兵房吏,是带路党中的积极分子。冯宗泽对他很是信任,出于某种惯性,许多元老们不大信任知识分子和有产者出身的带路党,基本还是相信“越穷越革命”这套理论。
金勇柱倒也不负所望,不管是训练、巡逻都是冲在第一个。虽然不识字,但是学普通话很积极,基本上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金勇柱结结巴巴的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叫――但是有点很肯定,这东西不是动物,他原是猎户出身,流放到济州之后依然靠维生,几乎没什么济州岛上的动物是他没打过没吃过的。
不过他毫不迟疑的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再带人去看看。”
当猎户的人经常穿山越岭,风餐露宿,常去人迹罕至之地,有时要冒生命危险,因而颇为两极分化。一类人迷信无比,到处拜神,忌讳极多;另一类人百无禁忌,什么也不怕。金勇柱就是后一类人。
薛子良也觉得古怪,所以准备派几个特侦队员由他带路再去侦查一番,刚准备下命令,忽然卫兵报告说:金五顺来了,有急事找首长报告。
而且他的老婆、女儿、儿子现在都出来工作,全家都是带路积极分子。金五顺年轻聪明,学起普通话来比她老子要快得多,冯宗泽也给了她一个“民政从事官”的头衔,一时间在整个济州城的朝鲜百姓中都传为“奇闻”。
金五顺因为长得丑,一直被歧视嘲笑,所以她对赏识提拔自己的元老们抱着一种近乎爱慕的狂热情绪,虽然面上一点也不表露,但是干起活来的热情让见到的人都觉得吃惊。
这天她带着几个“女子奉公队”的队员去修渠工地送饭――农委会的特派员已经从临高来到济州岛,开始了当地第一个国有农庄的田地建设工作。
送饭结束之后,她带着人回城,还没到城门口,就看到城外的一个土丘旁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