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天边的地平线渐渐隐去,灰淡的天幕边缘染上了一抹瑰丽的红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无声地燃烧一般——
前往卡尔萨斯的蜿蜒商道上,行人与马车的踪影很快变得稀疏,在这个年头,除非军令之类特别紧急的情况,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赶夜路的习惯。
马蹄的响声急促有如雨点,道路上尘土飞扬。
一道道影子,在斜阳之下拉得很长很长。
“萨曼莎,别心急,我们很快就要卡尔萨斯了。”
一把擦去面孔上的灰尘与汗水,沃尔夫的嫡长子,伯爵爵位的继承人,弗雷德·沃尔夫男爵对着他的未婚妻萨曼莎公主安慰说道——
在他的身边,从深灰色的斗篷中扬起了一张恬淡的白皙面孔,清澈的碧绿色眸子望向远方的前路。萨曼莎并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着坚定与果决。
或许,等到她们赶到卡尔萨斯,面对的将是重重迷雾所笼罩的黑暗。
时间流逝。
暗蓝的夜空一点点浮现出一轮圆月的影子,星光很淡,高耸巍峨的城墙上,巡守的士兵佩着镔铁长剑,他们举着火把,不时焦灼地向着城墙之外的远方瞭望。
一个魁梧壮实、像座铁塔的身影站在了城墙的垛口之前,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猛然从身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了火把,然后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灰色眼睛。
安德鲁·柯林斯,卡尔萨斯领主马多克·柯林斯伯爵的长子,与他的弟弟,琳娜·埃德温公主所生的阿尔法·柯林斯同为伯爵爵位的继承人。
准确来说,两者都是法理上的继承人之一,不过对比柯林斯家族其他的人选,他们两人无疑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
他的弟弟阿尔法拥有一半的王室血脉,身份高贵。而安德鲁,今年二十九岁,早在一年之前就突破了觉醒一阶的力量层次——
与他粗犷外表不同的是,这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却有着一颗冷静缜密的头脑,尽管他的母亲不过是老领主马多克年轻时候的一位侍妾,但是时至今日,他所取得的成就,已经让他那位领主父亲对他变得愈发的重视。
作为贵族,自身拥有强大的实力,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而自“雾松战争”结束后,北地贵族之中昔日尚武的传统仿佛又开始逐渐回归了——
在老伯爵马多克的有心安排下,安德鲁·柯林斯于去年的这个时候成为了卡尔萨斯城卫队的统领,也算是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真正人马。
自从前些日子收到来自塔伦的消息后,他按照父亲的交待,每天守候在卡尔萨斯的墙头,等待着那位公主殿下的到来。
卡尔萨斯与塔伦的利益媾合。
这是柯林斯家族内部对于萨曼莎公主与弗雷德北行卡尔萨斯的共同认知——明面上的一纸婚约遮不住这些老牌贵族的眼睛,几经权衡后,老领主马多克·柯林斯终于打定了主意。
好好接待萨曼莎公主与弗雷德一行,如果有些事情对于柯林斯家族并无坏处,不妨答应——事实上,这也是对于安德鲁政略方面的考量。
他被全权委托承担这一次的接待任务。
骑行的队伍如同一条灵活的游蛇一般,城墙上头火把光芒远远的照耀下,很快凸现出了一道道模糊暗淡的影子。
“索伦,我们走,去迎接公主殿下。”
安德鲁对着他的副官,一位面容严肃、身材挺拔的年轻人说道。
他已经听出了马蹄的声音,他差不多可以确定这是一支轻装游骑兵队伍,而北地诺戈的游骑兵大多隶属于塔伦要塞,这些东西已经让他确定一个现实——
算算时间,萨曼莎公主也应该赶到卡尔萨斯了。
他还不知道沿途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卡尔萨斯的城门灯火通明,巨大绞盘上粗如手臂的钢索吱呀呀的拉起,原本到了夜晚六点以后必须关闭的城门洞开,安德鲁带着他麾下的骑兵,穿过城门甬道,整整齐齐排列在城墙之外。
夹道欢迎,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倒也不失隆重。
晚风从原野与道路两旁丛生的树木中吹拂而过,一静一动,两伙骑兵的身影飞快靠近。
“是萨曼莎公主殿下与弗雷德·沃尔夫男爵吗?”
夜色的阴影下,数位骑兵驱马迎了上去,带头的索伦放低马匹的速度,向着行进中的队伍大声地喊道。
“正是。”
走在最前方一位队长模样的游骑兵答道,他看了看对方身上灰色的呢绒制服和臂章,心中顿时有了肯定,很快答道:
“萨曼莎公主殿下与男爵大人正在队伍之中。”
“安德鲁·柯林斯男爵已于前方等候。”
“谢谢。”
“欢迎公主殿下与沃尔夫男爵大人的到来,这是卡尔萨斯的荣幸。”
……
卡尔萨斯大教堂的钟楼敲响了连续六次悠长的钟声,卡尔萨斯,这座作为诺戈首府于这一刻正式步入了夜晚——
酒馆一类的场所很快变得热闹,窗户里头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整座城市充满了一种夜色下的繁华。
大街小巷,一栋栋房子的烟囱也冒起了袅袅的炊烟。
结束一天辛劳的当地居民们回到了家中,与家人团聚,欢声笑语、孩子的尖叫或是一些夫妻之间相互埋怨拌嘴争吵的声音时有耳闻。
大陆历553年,自“雾松战争”之后,北地诺戈为数不多的一段和平时光。
萨曼莎公主一行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