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一瑞的神色看在眼里,林维桢略一想,就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于是笑着道:“你是想说我父亲很爱我吧”。
刘一瑞红了脸,不过还是点点头,林维桢倒是理解她的反应,毕竟七八十年代人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含蓄,所谓爱在心口难开。
在林维桢的脑海里,父亲林兆先是个比较模糊的形象,远不及对母亲的印象深刻,或许跟父亲平时工作比较忙有关。
至于父亲是不是爱自己,以及有多爱自己,林维桢无法确定,记忆里父亲经常出差,长不在家,偶尔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抱起自己用胡须扎他的脸……
前世他从来没对父母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小时候没说是因为不懂爱,等长大以后,想对他们说爱,人却不在了。
于是不得不把爱寄托在孩子身上,想听自己的孩子说一声“我爱你”,可惜到头来自己孤独一生,也没人对自己说爱。
对他来说,父爱是个陌生的词汇,他不确定是否从父亲身上得到过它,不过,经刘一瑞的提醒,他觉得父亲大概是爱他的。
见林维桢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刘一瑞轻咳一声道:“当时我听了你的名字,就觉得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说着飞快地瞄了林维桢一眼,“后来就去图书馆里查的”。
林维桢没多想,笑着道:“你可真有闲工夫”。
刘一瑞看他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生气,干笑一声道:“你说的对,我是挺闲的,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从林维桢身旁绕过,急匆匆的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林维桢感觉莫名其妙,这是咋了?没得罪她啊。
“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他没忘刘一瑞帮忙的事儿。
刘一瑞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刚吃完”。
林维桢道:“那就下次”。
刘一瑞想了想,点头道:“好啊”。
元旦快到了。
离元旦还有一周,班长姜小杰上完课后宣布31日晚上举办一个简单的茶话会,希望大家踊跃报名表演节目。
自开学至今,林维桢一直保持着低调,对这种事情自然敬谢不敏,躲都来不及。
晚上,姜小杰一脸愁容地走进宿舍,自来熟的拿起牟叶平桌上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着后吸了一口,唉声叹气起来。
“我说姜大班长,不在宿舍里好好复习,跑这叹啥气?”,牟叶平一直在做习题,这时才抬起头来打趣道。
“别提了,刚才统计了茶话会的节目,你猜一共几个?”,没等牟叶平回答,姜小杰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
田俊回头道:“快考试了,谁还有心思表演节目?”
姜小杰不忿道:“我说同志们,这是我作为班长第一次组织集体活动,能不能给点面子?”
这时连牟叶平都不说话了,大家重新低下头继续做题。
冷场了,姜小杰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林维桢有点看不下去,道:“班长,新年茶话会也不一定非得表演节目吧?咱们凑点份子钱,买点吃的喝的,一边吃一边打牌聊天,不也挺好的”。
姜小杰没好气道:“这能一样吗?没说的,你们宿舍出一个,就这么定了”,说完拍拍屁股就往外走,“这是政治任务!必须有一个!”
听到这话,林维桢直翻白眼,摇摇头没说什么。
陆飞本来就看姜小杰不顺眼,原因很简单,开学竞选班长时,陆飞被姜小杰比下去了,只当了个生活委员,等姜小杰走后,他哼了一声,不屑道:“给他根针还当棒槌了,什么态度!林维桢你也真是的,知道他什么德性,还主动搭理他,搞得我们好像欠他的一样”。
陆飞说的倒是大实话,不过林维桢可不是二愣子,抬头冲他笑了笑,没有接话,继续低头做题。
姜小杰这个班长当得实在不得人心,陆飞话音刚落,田俊、何文广两个也抱怨起来,只有老实孩子孙再忠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该干嘛干嘛。
“孙再忠同志,你说是不是?”,林维桢不接话,陆飞拿他没一点办法,那是个杀过人的狠角色,但对孙再忠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孙再忠啊了一声,抬头一脸迷糊道:“你说什么?”
陆飞咄咄逼人的道:“我问你对姜小杰的评价!”
孙再忠放下钢笔,表情认真地道:“你说姜班长啊?他人挺好的啊”。
陆飞被孙再忠噎得不轻,深吸了口气,循循善诱道:“哪好了?刚才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你受得了?”
孙再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习惯了,以前他们也这么对我”,说着又咧嘴笑道:“还是大学好,特别是你们,都挺照顾我的,在这里我得跟大家说声谢谢”。
林维桢在今天之前对陆飞的印象还算不错,但刚才他对孙再忠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他的形象一下子垮了。
孙再忠农村出身,长期营养不良,个头虽然高,却没几两肉,跟个麻杆似的,再加上性格内向,跟女生说句话都能脸红半天,所以同学都不太喜欢跟他打交道。
不过牟叶平和林维桢是例外,牟叶平因为年纪大,插队时受了不少苦,阅历丰富,并不以貌取人。林维桢则是认为孙再忠不做作,不伪装,是个真实的人,值得相交。
此时,见陆飞不依不饶逼孙再忠表态,林维桢把笔往桌上一扔,站起来摸摸肚子,道:“饿了,你们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