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这么巧,又能碰见她出事。迟千仞是上过沙场的人,自然不肯信神鬼玄学,可如今竟也认真地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他和濯玉八字相克的可能性。
濯玉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涨红了张脸,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自觉丢脸,便撂下了帘子。
迟千仞思索完,觉得这种可能性能占个八成,抬头看了一眼濯玉,却只看到一张精致的轿帘。
他眼睛一眯,无意识地散发出骇人气场,将一溜的轿夫、侍女差点冻成了冰雕。
濯玉隔着帘子没感受到他的不爽,仔细想着有什么可以和他接触的机会。他是外臣,官职又不算很高,要想达成目的恐怕要费点心思。
她念头忽然转到了前世,灵光一闪。
她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迟千仞的表情,问道:“不日的春猎,迟同知可会去?”
迟千仞看起来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冷冷地答道:“自然。”
他的眼睛也瞥过去,正看到一张带着满意笑容的娇面,大眼睛滴溜溜转两下,将帘子放下。
他垂下眼睛继续专心赶路。正抬着轿子的轿夫脖颈后面凉飕飕的阴风突然消失,换成了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一路无话。迟千仞送濯玉到地后惜字如金地告退后便走了。濯玉回到蓬莱轩后,见余昭仪正捧着杯茶笑眯眯地喝。
她见濯玉这么早回来,吃了一惊,忙搁下茶碗款款起身,笑着问道:“怎么样?”
濯玉正愁怎么合理地敷衍掉余昭仪,嘟起嘴装出一副生气模样:“什么怎么样?我午膳还没吃,母妃也不知道关心一下我。”
余昭仪惊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赶忙起身搂过来:“怎么,午饭没和那宋公子一起用吗?”
紧跟着,她便开始语重心长地絮叨:“乖囡囡,母妃也舍不得你下嫁,可是你岁数到了,皇家也没道理将女儿留到双十的。”
“这宋公子是母妃与你父皇精挑细选过的,你且先别害羞,仔细告诉母妃,你觉着他如何?”
濯玉看了余昭仪一眼,眼圈不禁红了。她这个母妃不过是江南水乡的小官出身,没什么大的城府。入宫后,安心当了庆元帝笼子里的金丝雀,被父皇宠成了绵软而与世无争的性子。
如今这金丝雀,却在奋力地扑腾翅膀,想给幼鸟博一个舒服的后半生。
濯玉拉起余昭仪的手,声音轻但坚定地道:“母妃,驸马的事我自有计较。宋子彦虽好,却非我所想要的。”
“母妃且放宽心,我会自己择一个好夫婿的。”
濯玉一脸温顺地依偎到余昭仪怀中,等脸转到她看不到的地方,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她也想好好嫁个驸马举案齐眉,享受半世她本该拥有的美好。无奈,她只能将之后几十年的时间都用来提防和算计了。
她思来想去,要想进能保住大元王朝,退也至少能护住母妃和自己的性命,唯有下嫁迟千仞。